日薄西山,一抹晚霞映滿舒城舒水,靜谧中把晚秋之美表現得淋漓盡緻。
孫策注視着對面的舒城城郭,臉上露出微笑。
“大公子,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程普低聲問。
“今夜子時。弓弩手從青丘上發射羽箭,務必消滅大部城上的守軍。然後騎兵從山腳下搶渡南溪水。用撓鈎爬繩強攻。同時吩咐孫河呂範從西北門正面佯攻。”
孫策還沒說完,程普道:“公子,我們的馬匹可沒怎麼訓練過泅水渡河,這快到深秋的天氣,夜裡還是很涼的,馬匹最怕水裡抽筋,萬一弄個人仰馬翻,打草驚蛇,可要損失慘重。”
“老程,大公子有勇有謀,什麼時候見他莽撞過?你也不看看,現在是秋末,南溪水清澈見底,最多到馬兒的小腿肚子,跑馬都不是問題,哪裡用得着泅渡?” 黃蓋在一邊上哂笑。
程普臉一紅。不再說話。
孫策漂亮的眼眸中閃着狡黠的笑意,劍眉輕揚,沖着黃蓋和程普做了個鬼臉。
不過一瞬間,還是嘟囔了一句:“每年的南溪水都要到馬的膝彎,今年似乎更少了一些。”
陸康驚訝地看着眼前的陸議,“阿議,你怎麼回來了?”
“爺叔,我。。。我要陪着你。。。守衛舒城。決不能讓野蠻人攻進來。” 陸議攥着拳頭,小臉上汗水和灰泥混合,成了花臉。他是和幾個回舒城效力的兵士一起鑽了城池的污水道,又爬了内城進來的。一身泥土。
陸康一把把他摟進懷裡,眼淚差點掉下來。除了自己的幼子陸績,他最看重的就是侄孫陸議,他認為十一歲的陸議不僅文章出色,也頗有勇氣和毅力,将來會是個文武全才的人物。
他是真心不想讓陸議受到一點點傷害,更不能讓他與自己一起在廬江殉城。
孫堅之長子孫策少年從軍,頗有其父風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上其貌美如玉,性情豪爽開朗,雖然士族大家大多看不起他家世,軍旅行伍之人卻全被被孫策的魅力迷倒,為他沖鋒陷陣的死士不再少數。這兩年在袁術那裡更是成長迅速,俨然一個漸成大器的青年将軍。連袁術都想籠絡其為義子,可見孫伯符絕非泛泛之輩。正因為如此,陸康表面鎮定,心裡卻清楚知道自己這次守衛舒城幾乎是以身家性命作了賭注。他賭得是曹操盡快南下攻擊袁術,也賭得是孫策攻不破自己精心布防的城池。
孫策靜靜地站在青丘的頂端,俯瞰着小山下的南溪水,掩映在一片火紅的楓葉林中。兩年前的秋天,自己和阿瑜一起并辔而行,穿過這片楓葉林,也是縱馬過的南溪水。。。
“大公子,袁憲派人來了,說把一百擔粟米一百擔谷穗送到了北門呂先生大營,問大公子是不是也要些?” 一個侍衛跑來問,打斷了孫策的沉思。
“不要,我們一會兒就攻進城裡了,要什麼糧食?” 孫策不耐煩道。忽而又說:“袁憲哪裡來得這麼多糧食?我隻聽他說,有足夠的軍糧,沒想到這麼多?既然有這麼多糧食,幹嘛還要陸康的糧秣?” 孫策想起袁術之所以發兵打陸康,借口就是陸康不肯給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