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寬敞的大堂垂着幾道珠簾。把筵宴大廳分割成兩部分,外面是男賓杯觥酬酢之所,裡面是樂伎琴師和女眷們飲宴之處。
正面主座上是宴會的主人荀绲。旁邊客座上是周忠周尚,還有絡繹不絕到來的陪客們。
周瑜默默地撿了個偏座,隐藏在伯父和叔父的身後,高大的梁柱正好在他的側前方,把周瑜擋在了幾盞明亮的青銅五枝燈的燭光外。使他幾乎全部隐入了陰影中。
這地方對周瑜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他自從離開舒城就心緒煩亂,本無心來飲宴,可礙于叔父和伯父的面子,又不能拒絕,隻好硬着頭皮來。他隻想躲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裡默默地想心事。他人隐居在西泰山莊,其實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着天下的時局,最挂懷的卻隻有兩件,一是惦記着廬江的孫策,不知他攻城是否順利?再是惦記着壽春的袁綽,不知她是否被父親責罰?
客人們陸陸續續地進來,荀绲帶領着子弟們站在大堂門廊上一一拱手寒暄。
來的無非是颍川和雒陽名流,都是衣冠楚楚的世家望族。
一霎時,大堂裡衣袂飄飄,玉玦叮铛,一片豪華景象。
“楊太尉!文先公!稀客稀客!”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喧嘩,接着衆人紛紛起身前往門口迎接。
周尚看了周忠一眼:“楊彪不是在長安代朱儁為太尉,錄尚書事了麼?怎麼會在雒陽?”
“嗯。” 周忠警惕地看看四周,低聲道:“此事機密,這裡耳目衆多,我們回去再說。” 他随即拉起周尚:“阿尚,弘農楊氏是望族,楊彪也還算正人君子,我們也起身去迎他一迎。”
周忠本在長安天子身邊任太尉。興平元年六月,右扶風發生大風、雨雹,華山崩裂。周忠因災異而被策免,朝廷任命朱儁接任太尉,錄尚書事。現在周忠等于是皇帝身邊的一個賦閑之臣,才有時間找了借口來西泰山莊見周尚他們。而楊彪剛剛接手朱儁任太尉,能分身來雒陽就顯得極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