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歸未經許可,自坐于側首案席,給自己倒了一盞冷茶。
陶瞻蹙眉,不置可否。
“南郡與東夷的郡位,隻要太子瞻開口,餘某可允諾,三年之期,歸于您手,太子瞻若還有其餘要求,大可放心開口。”
“你!”陶瞻起身質問,“你在嘲諷孤?”
餘子歸放下茶盞,亦随他起身,言辭誠懇,“餘某無意與太子瞻為敵。”
“孤不論南郡與東夷日後何如,但此事孤絕不同意!她是陶妫,不是你的童瑤!你休想将她作為籌碼!”
“餘某正是此意,若不是太子瞻将夭夭作為籌碼要償還于我,餘某也願與太子瞻好好明理,但,不論是陶妫,還是童瑤,皆是我的妻!”
“你!”陶瞻想起他所訴之言,确實是他最先用外物試探,他斂下了眼,平複心緒。
“餘百戶果然有勇有謀,先是假意救孤,讓孤對你心生好感,如今又巧舌如簧,斥責孤無禮在先,好好好!餘百戶身為武将,真是屈才了!”
見陶瞻坐回案側,餘子歸也平靜歸了席位,“不敢當,太子瞻可願同餘某就事論事了?”
“不論何事,孤絕不允此婚。”
餘子歸早已料到,他循循善誘,“太子瞻既認為餘某有勇有謀,文武雙全,又是為何不允?是餘某面相醜陋?家境貧寒?還是隻因餘某,為東夷将士?”
陶瞻眯起了眼,他如今與東夷為盟,實在不好透露本心。
此婚若是丁亮,不,就如在南郡都邑的東夷主君,欲向南郡結秦晉之好,他都得謹慎措辭!
索性眼前人的身份地位,還不至于令他為難,區區百戶罷了,可他亦不能撕破臉皮,直接回絕!
正糾結之際,餘子歸又笑了,“餘某深知齊大非偶之理,太子瞻是夭夭兄長,自是為她好的,也不願她下嫁仇敵,因此,餘某願上交萬分誠意,還盼兄長重新審視。”
說罷,他從胸口拿出一物,緩步呈于陶瞻案前。
“餘某願以邕兵玉印為聘,并允諾,即日起,十萬邕兵,皆是陶氏後盾!”
陶瞻面色驚愕,他緊盯着那枚玉印,似有不解,又覺駭然,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愕然重複:“邕兵……”
他終于回神,望着餘子歸那赤誠笃定的臉,難以置信道:“你……你是?”
作為郡州太子,陶瞻怎會不知邕兵,他知曉得可比陶妫多太多了,他眉頭緊鎖,“你是邕親王世子?”
不待餘子歸回應,陶瞻又搖首否定,“不……不對,年歲有差……”
那這人便是,中原皇室早年間放出的,那早已随世子逝去的,小公子?
餘子歸沒讓陶瞻胡猜,他抱拳道:“家兄族人已逝,餘某又不願拖累餘府,隻好親自上門求娶,隻是這玉印成事有需,為表誠心,餘某願碎其為二,半玉交予太子。”
說罷餘子歸便抽出長刀,欲要将玉印對開切割。
陶瞻揚手阻攔,“小公子勿急!”
餘子歸停手相望,耐心等待。
是他應覺齊大非偶才是,陶瞻一句話堵在喉嚨,二人對視片刻,他終是哼了哼氣,若按禮節,他見了小公子,是該行君禮的。
繞案攔下那長刀,陶瞻沒好氣道:“收起來吧,這就孤一人,你是要做給誰看!”
餘子歸挑了挑眉,“餘某字字心誠,絕無作态之意!”
“行了!”陶瞻甩了甩袖,“你也說了,夭夭不是那可以置換的籌碼,這玉印,孤不會收的!”
餘子歸沉默半晌,收回了刀,“那兄長的意思是,允了?”
“你可别喚孤兄長了!”陶瞻怒瞪起眸,那神态竟和童瑤有八分相似!
餘子歸笑出了聲,他行了大禮,“娶了夭夭,您自是兄長,我自幼便在鄉野生長,為人野蠻慣了,還請兄長勿怪我失禮!”
邕親王當時之事,四郡何人不知,他還自我埋汰長于鄉野,這番話下來,弄得陶瞻也不知如何回應。
“你心态倒是好!”陶瞻瞥了他幾眼。
餘子歸不慌不忙笑着颔首。
帳中氛圍終是柳暗花明。
陶瞻正起神色,擡手朝他行了君禮,“小公子蟄伏數年,此心性氣節,渚辰心服口服,玉印渚辰不要,但日後若成大業,仍盼小公子,遵守此諾,視吾妹如妻!”
餘子歸擡手相扶,也回了禮,“定不負兄長所托!”
陶瞻曬然,行吧,兄長就兄長吧,總歸也不是虧了他。
憶起這小公子所經之事,陶瞻不由歎道:“此事夭夭可知?”
餘子歸蹙眉搖首,“南郡之事已讓她煩憂過多,我欲另尋時機,再與她言明一切。”
陶瞻再次歎渭,“是我無能……”
說到南郡,餘子歸免不得要問陶瞻後事籌謀,二人終于止了你來我往的囑托,真開始就事論事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