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穎兒出去後未歸,南黛給莊氏藥鋪内的藥徒們都發了喜錢,大夥其樂融融的送上了綿綿祝福。
就連莊老與餘仲歸,也笑開了花。
餘仲歸更是作為“兄長”,囑咐了一大篇幅“送女”出嫁的淳淳賀辭。
……
直至酉末,南菱拎來了食盒,“姑娘這三日便不要出門了,吃食我與黛姐端來便是,咱們就安心待嫁吧!”
童瑤還未應,莊穎兒拿着幾包零嘴進來了,她匆匆打了個照面,便在榻旁椅凳坐了下來,自顧自倒了茶,哐哐就灌下兩盞。
舒了口氣這才歎喟道:“喏,阿少給你的,這三日除了熬煮調養方子,我也陪着你,就宿在隔壁屋,瑤瑤有什麼事就喚我。”
童瑤吃驚接過,剛想說不用麻煩,莊穎兒又樂得開懷,“哎喲我是見識了,他們哥幾個都沒阿少這般纏人!”
“你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好像根本放心不了一點兒似的!下午鬧着我囑咐了許多,說晚些還要再派人手來,我這才知晨間,娘是刻意支開他的,真真是樂壞我了!”
羞意已快将童瑤淹沒,但不免還是被餘子歸這番舉動感到難為情,她捏着零嘴不經意咬了口,避開莊穎兒打趣的視線。
那厮又在那胡說八道什麼呀!
莊穎兒見人已經羞得說不出話,也不再逗樂了,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外頭護院這幾日都在,出不了事兒,你快些吃,一會沐浴更衣完早些歇息,今個兒忙活了一天,累壞了吧?”
童瑤眼中羞意轉歉,“我還好,倒是辛苦穎兒姐了。”
莊穎兒擺了擺手,再次離去。
衆事皆畢,已是夜深人靜。
童瑤終是舒了口氣,在侍女的幫襯下正要卸下發髻,但還未完事,院子外頭就傳來了什麼東西落地的動靜?
南黛南菱松開給姑娘卸髻的手,對視了一眼,立即謹慎起來,她們紛紛緩下步子,向門口探去。
“是不是阿少添派的人手?方才穎兒姐說……”話還未畢,眨眼間的功夫,童瑤身側的窗紙就被人沖破了。
她還未來得驚呼,就被黑影攬腰抱起。
南黛南菱恍惚被詐,但也來不及了,眼睜睜看着黑影抱着姑娘飛牆離去!
她們沖出門外,原來内院的護院們都暈了過去。
“餘明!餘武!”
南黛上前搖晃倒地的護院,這才注意到院中還有異香,是迷煙殘留的氣息。
南菱捂住口鼻,“賊子奪人!藥鋪其餘人不知如何了!我去看看,你快去告知五爺!”
南黛咬了咬牙,“好!”
“……”
月黑風高,異變突發。
莊氏藥鋪越來越遠,童瑤根本來不及出聲,一抹白布就覆上了口鼻,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了。
“阿少……”
黑影見人徹底失去了意識,這才朝暗處吹了個口哨。
巷尾的馬匹終于現身,後頭還跟着數十名黑衣人以及一架尋常馬車。
他們各個神情肅穆,抱拳行禮道:“主子。”
曹延安摘下了面上黑布,翻轉過嬌軀,給童瑤披上了披風,将人從頭到尾都裹嚴實了。
“面具呢?”
曹二連忙呈上人皮面具,不敢多說一言。
曹延安面色冷戾陰鸷,“全部換裝,速速前往渡口。”
“是,主子!”
·
童瑤覺得渾身酥軟,她似是被什麼蒙住了雙眼,四周一片黑。
身下颠簸異常,是馬車在疾馳。
她忽就掙紮起來,雙手被什麼東西桎梏着,感官迷離,一時竟分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隻下意識喚出了聲,“阿少……”
爾後又被自己沙啞的聲音震驚,她的喉嚨怎麼了?
坐在車廂内的人給她松了眼上黑布,童瑤先是回避了廂内燭光,爾後才睜開眼。
是個完全不認識的男子。
那男子穿着簡樸粗布衣,可盯着她的眼神,好像要生吞了她似的。
童瑤感覺面上罩着什麼,極不舒服,她拖着沙啞的音色,驚慌道:“你……你是誰?”
男子眉眼微動,并未作答,徒自在案桌上倒着什麼茶水,直至香味四溢,童瑤才認出來。
是甜釀!
甜釀旁還有一張模糊不清的圖紙,童瑤撐了撐身子,勉強坐直起來,那圖紙她為何隐隐覺着熟稔?
“夭夭那日逃得匆忙,未能來得及拾取圖紙,不過無礙,表哥再次送予你便是了。”
男子聲音溫和,卻讓童瑤心下大駭!
表哥……曹延安!
見她如兔子一般無措,曹延安聲笑面不笑地俯身湊近。
“夭夭不喜洛都,表哥就再換個地兒,這次再也不會出現意外了,你乖一點,聽話,嗯?”
他的尾音越發缱绻,兩張虛假的面皮輕觸,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唇有餘溫,童瑤的心卻止不住地發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