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召來一個護衛,“去把蕭若若叫來,讓牠先看看。”
陸英沒有執着,任陸林楊拉她坐下,若有所思道:“這人似乎身中劇毒......”
陸林楊安撫她道:“萬一這人沒死透,傷着你怎麼辦?就算傷不着,教牠碰一下,也夠人惡心好幾天的,等蕭若若看不來你再看罷。”
怕她還想去,陸林楊索性建議道:“你先替為玉看看,她身中奇毒,尚未來得及醫治。”
江為玉自然沒意見,她來山莊正為解毒,能教陸英醫治最好。
陸英欣然答應,請江為玉坐她對面,搭手診脈,問道:“症狀如何?”
江為玉答道:“症狀不定時發作,發作後會失去理智,四處傷人,事後全無記憶,可下次發作又會憶起上次發作的經曆。”
經過墓室裡一遭,她恢複上次記憶,果然是那次同蕭若若見過,真夠倒黴。
“單憑診脈,并無異常。”陸英思索一陣,肅然道,“我須換個法子替你診治,會有些許不适,你盡量忍着。”
江為玉雖心中疑惑,隻能點頭答應。陸英還是診脈的架勢,雙指搭上她脈門,江為玉突覺手臂酥麻脹痛,刺骨疼痛自脈門蜿蜒而上。
霎時一聲悶響,陸英的胳膊摔到案上,江為玉右手扣于陸英脈門,陸林楊緊抓江為玉小臂,三人同時愣住。
陸英望向陸林楊,陸林楊受意松手,江為玉也忙放開,“抱歉。”
“沒關系,習武之人的本能反應,你功夫不錯。”陸英笑笑,轉頭同陸林楊目光相對,皆暗自心驚。
陸英内力深厚,此招鮮有失手,今日竟未壓制住江為玉,而陸林楊年少時便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否則也不會力排衆議成為武林盟主,江為玉出手那刻,她便下意識阻攔,竟也未攔住。
乍然,振翅聲連串,無數飛鳥驚掠竹梢。
三人各有心思,一時氣氛尴尬,直至陸英率先打破僵局,含笑歎道:“真是後生可畏。”
“前輩過獎,方才得罪了。”
江為玉慚愧,她雖已控制力道,可陸英臂上依舊留下了泛紅的指痕,恐怕起了瘀傷,一旁的陸林楊明顯目光不善。
“怕是比你當年更勝一籌。”陸英沒有在意受傷,扭頭對陸林楊道,“你二十多歲時,有如此強勁的内力嗎?”
陸林楊收起随性的模樣,居高臨下地審視身邊的年輕人,目光如炬。
她搖頭答道:“沒有。”
陸英眼神柔和,親近地撫上江為玉的手,贊道:“江晗真是收了個好徒兒。”
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卸下心防,溺入她親切和緩的溫柔裡,可江為玉反而警覺,總覺她話裡有話。
愈平靜的湖面,愈是暗藏危險。
“師傅若是聽到前輩這話,一定很高興。”
江為玉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右臂經脈的酥麻感尚未消退,她在桌下疏松右手筋骨,按摩幾下胳膊。
陸英調侃道:“她自然該高興,普天之下做師傅的,多盼着青出于藍勝于藍,可有幾個徒兒似你這般呢?”
她的聲音也含着溫和的笑意,教人如沐春風。
江為玉得體回道:“不敢當,前輩謬贊。”
陸林楊捋衣坐下,直接問道:“我更好奇,青雲派向來舉賢不避親,江晗為何不傳位于你?”
提及此事,江為玉猶豫兩下,答道:“師傅自然有她的考量。”
似乎對她的答案不甚滿意,陸林楊同陸英對視一眼,尖銳道:“我若是你,遲早将喬複踹下來,哪有人容得下不如自己的人騎在頭上。”
江為玉思索片刻,道出心中所想:“掌門是師傅定下的人選,自然比我更适合,但若真有一日,牠無力執掌門派,又無好的繼承人選,我自然不敢推辭,願全力擔起青雲派。”
她認真說完這段話,眼神堅定而忠誠。
陸英露出欣賞之色,心中更為她感到可惜。江晗當年毫不掩飾對江為玉的器重之意,俨然一副将她作為繼承人培養的樣子,可不知為何,臨了卻立先師之男為掌門,于江湖中掀起一陣熱議。
陸林楊挑眉道:“話倒是好話,隻是不知能否見到那天。”
江為玉心下一動,總覺她話裡含話。
莫非懸壺山莊對她有親近之意?
可當初師傅究竟為何與陸林楊斷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