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薛盈後,她奪回碧龍幫的欲望更加激烈,因此決定冒險現身,确保局面盡快朝計劃中發展。
她在薛幫主面前裝了近十年,那人絲毫沒有察覺異常。江為玉開口後,她以為對方隻發覺遺落信件之事,沒想到連宴會上的布置也已看破。
那兩人的确為她所殺,一個是在刀口塗了毒,又趁場面混亂,故意誤導齊微有人滅口,自然而然會想到最大的嫌疑人身上,另一個是趁其動彈不得,快速将毒藥塞進口中,令其當場斃命。
江為玉算是抓住了能置她于死地的把柄,以其武力,她做不到滅口,若對方有心,即便沒有直接證據,也會成為她接手碧龍幫的巨大阻力。
“還有,你向齊微提及薛前輩那次。”
薛晧仔細回憶那次對話,想找出哪句露出破綻,想着想着頓時一驚,連忙起身拜謝道:“多謝江姐姐相助。”
“舉手之勞罷,”江為玉扶她坐下,“師傅與薛前輩交情匪淺,我出手幫你也是應該。”
對方擺出合作的态度,薛晧暗中松口氣,也拿出誠意道:“阿姐将來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
“以後的事以後再提,眼下你打算如何?”江為玉問道。
除掉正副幫主隻是第一步,方才那混亂的局面尚有人冒頭不服,待一切安定,質疑隻會接踵而來。
她沒再追問計劃細節,反而關心起自己,薛晧心中一暖,略微放下戒備,如實答道:“我暗中聯系過母親關系較為親密的舊部,她們如今四散于不同堂口,隻等我成功剿滅叛徒,便能雲集響應。”
說罷,又補充道:“隻是重振旗鼓,再創往日輝煌,恐怕還需幾年。”
她的自信是個好勢頭,江為玉很是欣賞,“若要我幫忙,盡管開口。”
薛晧正是需要幫助的時候,思索片刻,請江為玉再多留幾日,幫她震震場子。單打獨鬥總歸麻煩多,江為玉今日展示的武力能吓唬不少人,讓她在等待其她人來臨的時間裡輕松點。
其餘安排再未多說明。
捅破真相後,雖說依舊一片和諧,但江為玉明白,薛晧經曆了這麼多,肯定不會徹底卸下心防,哪怕她的幫助的确出于真心。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換做是她,她也會謹慎至上。
可江為玉心中,依舊出現一種道不明的複雜情緒。這種情緒非常細微,也似乎無關緊要,卻又令她無法忽視。
她、齊微、薛晧,她們之間有一種隔閡,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不信任感,并因之陷入一場奇怪的博弈。
這種隔閡不能用簡單的“利”字概括,正如這種不信任感比起直接的沖突,更像預示着一場背叛,一種對彼此立場的懷疑。
是什麼立場呢?
她不認為是官府與江湖之間的沖突,是隐藏在背後的東西,明明因一些共同之處惺惺相惜,卻又因一些緣故,懷疑對方存在潛在的危險,無法一起并肩作戰。
無法成為同一條戰線的戰友,因為害怕來自同伴的背刺。
江為玉隐約感覺,一些極其重要的東西近在咫尺,這種東西于她大有益處,能幫她看清過去,也能幫她更好地走向未來。
可惜此刻她沒有多餘的功夫細想。
外頭有一堆爛攤子等着薛晧收拾,齊微的審問也不知進展如何,兩人重新回到宴會廳。
院外官兵團團包圍,院裡人頭攢動,排隊等待檢查,不光要認臉,還要脫了衣裳查身上。齊微當然不會辣自己的眼睛,她随機趕上十幾男的去屋裡,挨個登記名字,教牠們全部脫了互相檢查,若發現一個瞞報,其餘全以造反同夥論處。
鎮撫司惡名在外,這可吓壞不少男的,紛紛乖乖配合,加之薛晧擺明與鎮撫司合作,有人迫不及待表忠心,進去後恨不得親手扒下所有人的皮。即便有少數不願意,其牠人一套軟硬兼施的組合拳下來,隻能不情不願地配合。
等輪完一圈,太陽已在天邊露頭,齊微中間也沒偷懶,這套法子還真逮到了幾個,一經發現,她與副手立刻拉小黑屋分開提審,逐個擊破,再單獨關押,最大限度套聽消息,可惜被抓住的都是小喽啰,大部分口供都沒什麼價值。
一夜未睡,齊微哈欠連天,帶上留守的官兵,将抓獲的幾人押送去縣衙,江為玉也一道跟去。薛晧陪着熬了一宿,見狀疏散了疲憊的幫衆,放大家回去休息。
等到縣衙,齊微教姚縣令将這些人捆起來蒙上口耳,單獨關押,防止串供。左右她再問不出什麼,隻等過兩天從巋州調兵的人回來,與她一并将人解押京城,交給鎮撫司其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