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收劍站定,周圍依舊靜悄悄的,半晌才紛紛露出驚歎之色。
有人附和起陸林楊的說辭,誇她定然能成為競争武林盟主的熱門人選。若說今日之前,江為玉還隻是“江晗的徒兒”,今日之後,她便無可争議地與“強者”綁定,打響自己的名号。
青雲派這個日薄西山的小門小派,在江晗不辭辛勞地靠良善之名換過短暫輝煌後,重新迎來耀眼的曙光。
說到底,江湖雖說受各種“約定俗成”的影響,到底擺脫不了人性中欺軟怕硬的底色,也比其她地方多點弱肉強食的純粹。
青雲派先前沒落,但沖着江晗的面子,大部分門派還是派人來祝賀,典禮的第一天便主要用作迎來客。待到傍晚,名單上邀請的賓客差不多到齊,青雲派開始置辦頭一桌宴席,派人引客人入座。
喬複的男徒謹遵醫囑,在床上平躺靜養,結果世态炎涼,等牠親自招收的小弟被逐出山門,眼看牠失勢,原先的外門男徒也不将牠放在眼裡,不僅沒有了随身伺候的人,還不時有男徒過來找事,拿牠洩氣。牠被逼無奈,哪怕冒着留下後遺症的風險,也要起床自救,求姨姨告姥姥,讓人幫忙另尋了住處,雖說荒涼偏僻,好在無人找茬,經過幾個月修養,自覺好了許多,連忙趁着熱鬧跑出來找存在感。
雖說掌門之位落在江為玉頭上,可牠自恃身為前掌門的徒男,也算得上内門人,便說什麼也要坐主位上。白青負責主桌的布置,這個徒男不是個傻子,專挑周圍人陸續入座的時候來,死活賴着不走,要挾鬧事。眼見江為玉等人朝這邊走來,白青怕牠大庭廣衆之下丢人,隻好找人在喬複邊上加了一把椅子。
等所有人入座,這男徒怎好放過這個表現機會,雖說牠得罪過江為玉,可當着一衆外人的面,江為玉肯定不會同牠翻舊賬,此時正是刷好臉的好機會,便忙捧起酒杯,喝一口壯壯膽,準備找機會當衆向江為玉賠禮。
哪想一口酒剛下肚,腹部立刻傳來劇痛,牠捂着肚子慘叫一聲,摔下椅子,一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白青忙上前查看,卻見地上人已是七竅流血,瞬間斃命。她拿起酒杯,湊近鼻子聞了聞,确定道:“酒中有毒。”
話音剛落,她又道:“不對,酒是當場開封,應該難以下毒才是。”
她拿起桌上另一杯酒聞聞,沒有發現異常,“是酒杯有毒。”
江為玉看一眼桌上,沉色道:“牠拿的是師叔的杯子。”
喬複聞言,頓時驚慌失措,喃喃道:“牠們......牠們沒放過我......”
江為玉離牠最近,聽得清清楚楚,伸手拍了一下牠的肩膀,喬複牠緩過神,勉強壓住心中的恐懼。
“不對,這是你的杯子。”
陸林楊指向桌上,所有酒杯都擺在右手邊,陸林楊坐在江為玉左側,因此江為玉左側有陸林楊的杯子,她的右側卻沒有,而右手邊的喬複左側沒有,右側有,喬複右邊的男徒也是如此。因此,恐怕是倒酒時場面有些混亂,喬複錯拿了江為玉的酒杯,倒完酒後順手放在了右側,男徒見左側有兩個酒杯,又錯拿了有毒的酒杯,中毒身亡。
安梧驚道:“有人要害師姐!”
“武林盟預計明年秋日重選盟主,興許有人白天見識了你的功夫,便想渾水摸魚,趁機除掉一個強勁對手。”陸林楊面色沉重。
喬複還是不放心,“這麼說,不是沖我來的。”
一個下台的草包未免太自以為是,陸林楊從前便不喜牠,後來等牠當上掌門更煩牠,便嗤笑一聲,“你又不是掌門,害你做什麼,莫非你有什麼仇家?”
“沒有沒有......”喬複連忙否認,怪自己太過一驚一乍,顯得心虛。
周圍人一聽聞,頓時沸騰起來,不管自己多少斤兩,都操心起下毒的事,畢竟命隻有一條。人心惶惶,江為玉宣布一定徹查此事,抓住兇手,又派人為所有酒菜驗毒,且主動吃菜喝酒,勉強為衆人打消疑慮,此事暫且按下,一夜無事。
第二日一早,天色泛白,太陽尚未露頭,陸林楊找上江為玉,直奔主題,教她帶自己去江晗墓前祭拜。
往日青雲派的逝者都葬在一處固定的山頭,江晗也不例外。江為玉帶上祭品和紙錢,領陸林楊踏過崎岖的小路。陸林楊一路沉默,江為玉便也沒有說話,直至面對江晗的石碑,等她擺好祭品,打算問陸林楊要不要親自燒點紙錢的時候,陸林楊開口道:“她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和她為什麼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