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楊沒有追問,轉而說道:“你被綁走的那夜,我跟了過去,途中遇見陣法,隻能打道回府。”
這是詢問她後來發生了什麼。江為玉早已拟好說辭,道是她佯作昏迷,全程沒有睜眼,隻覺似乎在路上颠簸了兩天一夜,待與人碰頭,有人想給她下蠱,她逼不得已暴露,打鬥一番後逃了回來。
陸林楊依舊心存疑慮,“蕭若若怎會同牠們扯上關系?”
莫非對方能幫牠解寒蠹?除了這個理由,陸林楊再想不出别的。
江為玉摸不準陸林楊的疑心點在哪兒,便沿用碧龍幫那個死無對證的說辭,道是蕭若若深居簡出,來青雲派後鮮少與人來往,興許已被人暗中調換。
陸林楊回憶,自她光臨青雲派,蕭若若不曾來拜見她一次,确實可疑,便信了這說法幾分。
“這是我與那些人纏鬥時悄悄取來的,前輩見多識廣,是否知曉這東西的來處?”
江為玉掏出有些泛黑的銀鎖,銀鎖中間凹陷一塊,正是當日西山上南越人貼身佩戴的物件。
陸林楊接過手仔細辨認,思索片刻,答道:“圖案像出自南越的摩羧族。”
摩羧族是出了名的貔貅,從來隻有她們搶别人的份,鮮少主動贈予她人什麼東西。這種銀鎖據說是攜帶蠱蟲的容器,更不可能随便流出。
有物證在此,陸林楊想不出江為玉有什麼欺瞞自己的理由,便安心放下了心頭的疑惑,說道:“你不是同鎮府司挺熟悉,幹脆将這東西送去,有鎮府司庇護,那些人也不敢再找你麻煩。”
如今整個江湖都知道,江為玉抱上了鎮撫司的大腿。
繼任典禮那天,山下吹吹打打上來一支異常高調的隊伍,問半天一個字不吭,隻說要見掌門江為玉,旁人一概不理會。有犯賤的過去撩撥,三兩下便教收拾了一頓,周圍膽敢上前幫忙的、勸架的,管你什麼名門正派出身,直接無差别攻擊,别提多嚣張。
青雲派的人差點以為這幫人來踢館,聽聞此事的江湖人都跑出來看熱鬧。
正等四下熱火朝天地讨論嚣張者的來曆,江為玉匆匆抽身來到山門前,為首的立刻畢恭畢敬,自報家門,道是鎮撫司來給江為玉送即位賀禮。
周圍不出所料地炸開了鍋。江為玉在衆目睽睽之下接過賀禮,為首的立刻大聲道,齊大人有句話帶給江為玉,然後叫她過去,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她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上了鎮府司的船,可不是輕易能下。”
江為玉聞言失笑,無奈回道:“勞煩替我謝過你家大人,她的好意我心領了。”
當初的諾言隻有兩人知曉,齊微完全可以忘到腦後去,江為玉也沒指望她真的站出來背書,能含糊地引人忌憚便已足夠。
沒想到齊微認真履行了承諾。
雖然夾雜了一點故意整她的心思,恐怕對方依然沒有放棄對她的懷疑,但于如今的青雲派而言,同鎮撫司綁定,好處遠大于壞處。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從今以後再無人敢打青雲派的主意。
江為玉附和了陸林楊的建議,又起身抱歉,道是她将蕭若若帶離山莊,卻沒能将其完整歸還,弄丢了陸林楊一個大夫,實屬不該。
陸林楊毫不在意,大方地擺擺手,這事算蕭若若自己倒楣,教江為玉不用放在心上。
她方才有所疑慮,是聽完此事直覺哪裡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具體哪個地方有問題,才細問了兩句。
不過少一個蕭若若,懸壺山莊中多得是技藝精湛的大夫,于陸林楊而言談不上損失,即便感覺有些奇怪,她也懶得耗費心思深究,直接接受了江為玉的說辭,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送走陸林楊,差不多傍晚時分,不等江為玉歇息片刻,關九臯來訪,道是與江為玉商議明日中元節祭祖的事宜。
時間概念教先前的綁架打亂,江為玉才發覺明日是中元節。
青雲派的繁文缛節較少,中元節隻需備好全新的貢品,由掌門親自打掃一遍靈堂,以示尊敬即可。
事情聽着容易,實際也不難,問題是江為玉從幾個月前正式宣布繼位起,直到今日,沒有一天好好歇息過。關九臯看着她長大,有點心疼她的操勞,提議叫上幾個堂主一同前去,其她人能一起祭拜故人,肯定也樂意幫忙。
喬複在時,她們幾人曾提過希望中元節前往靈堂祭拜,遭到了拒絕。江為玉以為這話是在委婉征求自己同意,便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