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我要走!”一名乘客握着緊急逃生錘,往窗外鑽。他敲的窗戶本是蟑螂最少的窗戶,但現在,其他的蟑螂都開始往這裡湧了!
事已至此,現在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司機咬咬牙,打開車門,喊到:“能下車的都下車!跑快點!”
黎願曦是最後一個上車的人,離前面最近,第一個被推攘着下去。他盡量低頭彎腰,用最快的速度拉着行李狂奔。
有隻蟑螂飛到他肩頭,被小白貓一爪子拍飛。
“哈——”貓對着蟲子哈氣,其他蟲子仿佛感到刻在dna裡的對貓科動物的恐懼一樣,主動繞過了他們。
跑,跑,跑。
到安全的地方去,到沒有陰雲的陽光下去。
抱着貓的少年奔跑許久,遠離蟲與人群,卻發現沒有能夠容納自己的落腳之地。
城裡亂套了,大型飛蟲、老鼠到處亂竄,樹木開始瘋長,附近幾條街都褪去人類都市的模樣,披上原始森林的衣冠。
在這混亂的世界中,黎願曦停下腳步,神色茫然。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幾分鐘前還是很正常的城市,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遠方傳來警笛,警察和消防員都來了,一邊用大喇叭通知被困人員出來,一邊全副武裝地進來救援。
黎願曦很幸運,他是離外面最近的,也是第一個被救出去的。
“小兄弟,沒事吧?”消防員直接把他那二三十斤的行李箱拎起來,“能跑嗎?跑不動我背你。”
“不用,謝謝。”黎願曦搖頭。
不是沒力氣跑才停下的。
是覺得不真實,好像自己突然進入一部奇幻的末世題材電影裡,以攝像機的視角圍觀一切,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回歸現實。
這種仿佛靈魂出竅的感覺,直到消防員帶他離開危險地帶,到街道邊緊急征用的店鋪裡休息,才稍微減輕一點。
黎願曦眨眨眼,發現小白貓一直在拱他的手心。
“咪咪,我沒事。”他揉了揉貓咪的腦袋,說。
駐留在這裡的警察是他們警局裡最擅長安撫群主的那個,長得很面善,給人一種領居家的好人叔叔的感覺。他看黎願曦魂不守舍,自然知道這孩子是被吓到了。
“小孩,别怕,咱這不是已經出來了嗎?來,喝口水壓壓驚。”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瓶礦泉水,放到少年手裡。接着,就熟練地開始轉移話題。
“這貓是你的?真粘人啊,不像我家裡那隻,每次都能把我手給撓花。你看我這手,上面的爪子印就沒好過!”
“咪咪也撓人。”黎願曦的關注點成功被瞬移到貓身上。
“這不是我的貓,是學校裡的。老師回家的時候來不及帶他,我照顧幾天。”
“嘿,看得出來,你不是第一次照顧這小家夥,不然他怎麼對你這麼親近呢。”
“嗯,平常,有在喂……”
貓咪簡直是安撫兩腳獸情緒的利器,不管是溫暖的身體還是柔軟的肚肚,亦或是可愛的叫聲,都能讓人放松下來。哪怕隻是談論貓貓,也可以減輕人的緊張和恐懼。
越來越多的被困人員被救出來,和藹的警官也去安撫别人了,黎願曦ruarua貓咪的毛,埋進貓咪背上吸了一口貓貓味兒。
“mao。”小白貓在他臉上印了一個肉墊。
人要吸貓,人壞,貓給人印小梅花,貓好!
“你的小爪子該剪了。”黎願曦握着貓貓手,看了看縮起來的指甲。
“也不知道救助站還有沒有開門,要是關門了的話,我們就一起走吧。”
“mao。”
喵才不要去其他地方,其他的兩腳貓會把喵關進籠子裡,不能在屋頂上打滾了=^=。
時間逐漸推移,這個臨時征用的小店鋪也坐滿了人,有人心情無法平複,忍不住問:“警察同志,現在是什麼情況啊,那些蟲子啊樹啊怎麼突然變異了?”
其他人也紛紛看向正在安撫衆人情緒的警察,眼中滿是求助和好奇。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啊!”警察也很無奈,“這不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嗎?說不定是那些動物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呢?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咱已經脫離危險了。等會兒我同事和120過來給大家做個體檢錄個筆錄,就能回家了。”
“可是我的家在那裡啊。”一個老女人無助地哭了,“我的孩子還在家裡,我剛買好菜,我……嗚……”
“我們會盡全力救您的家人的!”警察說,“現在那些怪東西都在街上,房子裡暫時是安全的,要是您能聯系上您孩子,可以叫他把門窗關好,找個地方藏一藏。”
“啊!”一個人突然站起來,“我老媽還在屋裡!她腦子不靈光,下雨都不知道關窗,現在肯定也沒關!”
“我們會盡力去救的!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群衆!”
縱是最擅長說話的警察,一次性面對這種見鬼的狀況和這麼多快要崩潰的人,還是有些吃力。
更多的警車趕了過來,熟悉的同事來緩解了他的壓力。這時,他接到一通電話,離開店鋪和另一頭聊了聊。
回來時,警察的神情比之前更加沉重,他和同事交換了一下信息,對店裡的人說:“各位同志,我們剛剛接到消息,剛剛那塊地可能爆發了流感,等會兒我們都得體檢,然後在醫院那邊觀察幾天。當然,食宿費都是報銷的,誤工費咱們也給。”
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在這裡的人,不是才從家裡出來,就是在回家的路上,誰願意住院接受觀察?
“一定要去醫院?”一個有點瘦的青年皺眉,“我女朋友還在家裡等我呢,我就是一路過的,不能直接回家?”
這句話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是啊,就是倒黴路過而已,不能回家嗎?
流感又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兩三天就能治好,再說又不一定染上了。
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沒有人認為自己會出事,隻想快點回家去。警察們和他們據理力争,從一開始的好聲好氣到後面矛盾逐漸激化,雙方都不肯讓步。
黎願曦一直安靜地待在角落裡,抱着貓,不說話。
這時,正在和警察吵的那個人突然全身一抖,開始抓自己的臉,扭自己的手腳,甚至開始扣自己的眼珠!
“你不要激動!”警察見他突然發瘋,趕緊按住他,“不要自殘!自殘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我……我癢啊,癢!”被按住的人不斷扭動,身上發出骨頭錯位的聲響。
他好像一個橡皮泥人,四肢一甩就掙脫了束縛,腦袋往後轉了180°!
“鬼啊!”其他人都快被吓死了,店鋪即刻陷入混亂。
屋漏偏逢連夜雨,繼那個人之後,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出現異常!
“轟隆——”
驚雷落下,又下雨了。
尚且正常的人瘋了一般跑出去,扭曲的人在後面追,抓住一個啃一個,啃得血肉橫飛,活脫脫像一群喪屍。
黎願曦也跑了出去,在門口,一名警察正在和一個追着人啃的家夥搏鬥。他幫忙踹了那家夥一腳,對警察說:“别打了,先走再說!”
“你們群衆先走,我們得留下來做護盾……小心身後!”
黎願曦轉身,隻見一隻沾滿血的手像蛇一樣向自己掐來!
“喵嗷!”
關鍵時刻,小白貓張大嘴,粉嫩嫩的小嘴巴裡竄出數隻蒼白的觸手,把那隻手折斷碾碎!
黎願曦:……?
少年兩手一松,貓掉在地上,砸吧砸吧嘴巴,在他腳踝上蹭了蹭。
“mao。”
少年感覺自己不能好了。
“咪咪,我可能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