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請您原諒我們使用特殊措施。”士兵們端着槍，“最後一輛運輸車是空的，在到達安全地之前，您和您的貓不能從那裡出來。”

“嗯，我知道。”就像動物園運老虎獅子那樣嘛。

這幾天，全球陸陸續續出現了動植物變異事件，很多動物不受控制地生長，并帶有不低的攻擊性，甚至植物好像也有了自己的意識，像豬籠草一樣開始捕食。

在一些變異比較多的地方，人也開始變得像喪屍一樣，但往往比影視作品裡常見的喪屍更加詭異，大部分都不成人形。

咪咪變異……應該是變了舌頭？不過表面上看不出異常什麼就是了。

在大部分變異生物都會無差别攻擊人的情況下，一隻還算乖巧的變異貓咪對人類來說很重要，不管是在研究上，還是在其他方面。

所以，最後那輛運輸車說是空的，但其實有重兵把守。車廂被一張木闆隔成兩半，一半是少年和貓咪的窩，一半是坐得整整齊齊的特種兵。

還專門用闆子隔開不把人家和貓吓到，非常的合理。

即将從這裡出發時，天依舊是陰沉的，黎願曦往車廂外看，地上有大大小小的水窪。

這幾天一直在陸陸續續下雨，有時候是普通的雨，有時候是黑色的雨。

很多城市都出現了類似的事，電子設備的信号從昨天開始就不好了，現在手機依舊不能聯網。

不知道孤兒院怎麼樣了。不過院長爺爺經常帶人驅蟲驅鼠，院裡唯一能見到的動物是小鳥，就算那裡也發生了變異，應該也不會太危險。

總比這第一個爆發災難的倒黴城要好得多。

“嘿呦，我運氣不錯，沒抽到留守簽。”警官翻上車，“前邊的車都擠滿了，這兒還挺空，我蹭個位置。”

警官姓趙，老民警了，前幾天就是他把黎願曦帶去的派出所。這些天裡，除了有貓的黎願曦，沒有多少人睡過一個好覺，他當然也一樣。哪怕現在看着依舊中氣十足，那股濃烈的疲憊和明顯的黑眼圈也是藏不住的。

趙警官此刻穿着便衣，據說是執勤服在救援過程中磨破了，警服又厚重又不方便行動，不如穿常服。

黎願曦往旁邊挪了挪，給人讓出位置。他看看正在咕噜咕噜的貓，問：“趙叔叔，還有人會留下來嗎？”

“那肯定有，城裡的怪物越來越多，總得有人留下來監視。”趙警官拍拍褲子，在地上坐下，“不過我運氣還不錯，沒抽到，哈哈。”

車輛發動，臨時避難所的屋檐逐漸遠去。提前清理過的道路上沒有變異生物，安靜地叫人背後發涼。

趙警官在口袋裡掏了掏，沒有煙，隻有一塊剛剛過期的薄荷糖。

過期幾天嘛，吃了又不會死。他拆開糖丢進嘴裡，嚼吧嚼吧，問少年：“對了，我之前就想問，你口音聽着不是本地人，從外邊來上學的？”

黎願曦搖頭，回答：“路過的，我家在c市。”

“c市？那巧了啊，我老婆就是c市人！”趙警官眼睛一亮，好像幾天積累的疲憊都輕了許多。

“c市好啊，人傑地靈，我每年過年都陪老婆回娘家，那兒比我們這小城繁華多了，我都不舍得回來！可惜，我這工作不好調動，隻能在這兒待着喽。”

“以後可能不會了。”黎願曦說。

“是啊。”趙警官歎氣，“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了，一天天跟見鬼一樣。我這老家啊，幾年内怕是回不了喽。

“不過我們現在是要去哪來着？我老婆孩子前兩天轉移走了，現在估計到目的地了吧？”

“不知道。”

事發太突然，大部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既然是轉移，應該是去了最近的大城市。城市裡資源多，調動效率也高。

但看現在的情況，變異最終會發展成全球範圍，到那時，他們又能有幾個容身之所呢？

少年與其他人一同踏上了遠行的路。與此同時，燈火通明的地下場館，身着白大褂的人們來來往往，各種實驗器材和材料被源源不斷地運輸進來。而在最大的那個棚子裡，好不容易抽出空的科學家們正在開會，一位年輕的女學生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記錄會議内容。

“我們解剖了幾種變異的動物和植物，發現它們的基因序列和原本的物種不同，差異最大的那個樣本與原物種甚至隻有80%的DNA相似度，幾乎可以視為換一個物種了。”一位生物學家說。

“我無法用已有理論解釋這種情況，放射性元素的輻射也能改變生物的基因鍊，但都是惡性破壞，沒有那個生物在基因突變得這麼嚴重時依舊能正常生存。”

“這還不是全部。”另一個生物學家看着他們整理出的實驗結果，說。

“我們得到的樣本都是變大和肢體畸形的生物體，但根據上面提供的資料，已經有生物出現明顯的融合特征了，比如長着青蛙腿的魚類。軍方還在試圖捕捉那些生物，但等到它們被捆上實驗台，外面的變異應該已經發展得更嚴重了，哎……”

“這是不可避免的，變異的速度太快了。”連教授說，“這幾天，我們研究了很多變量。變異的出現，和那些黑色的雨水息息相關。我們嘗試了很多方法，最終還是無法提取雨水裡的黑色物質。但我發現，隻要水還有小小一滴，那些物質就不會消失。”

“你是說，随着水的蒸發，那些可能誘導變異的物質濃度會增加？”一位物理學家驚訝，“但為什麼那些物質無法提取？這不符合物質守恒定律。”

“淡定點，年輕人，這幾天，我們熟知的理論被推翻得還算少嗎？”

“……”

确實，一些無法接受的研究人員都快被逼瘋了呢。

“總之，我們得告訴上面，做好最壞的打算。”連教授說，“生物的融合很可能不是變異的最後階段，再過一段時間，可能還會出現直接颠覆我們三觀的事。

“出于這個原因，我個人建議，這場變異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變異來形容了。

“我更願稱它為，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