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裡的貓飯換了好幾次，一直沒有動過。

盆裡的貓砂也受潮倒掉了，好久沒出現需要鏟的塊塊。

貓不見了，夕岚很難過。

他不該帶貓去絕育的，他想。

帶着不怎麼樣的心情交完稿，他看了看窗外，夜色已至。

肚子有些餓。

糟糕，光顧着趕稿，忘記下米了。

坐在座位上發了會呆，他拿起鑰匙走出家門，準備随便找個地方買點吃的。

街道上燈光有些昏暗，行人不知為何都沒有出門，但他一心隻想着吃飯，完全沒意識到異常。

路邊有個賣鴨血粉絲的小攤，隻有一兩個顧客還在。

“請問這個怎麼賣啊？”夕岚指了指小車攤貼的照片，說。

“12一份，加東西另算。”

“那我要一份，微辣，謝謝。”

還有點冷的天，配上一晚熱乎的鴨血粉絲，朦胧的蒸汽從鍋裡碗裡騰起來，讓石頭縫裡的草都變得不真切了。

夕岚搓了搓手，中指和食指之間的關節有淡黃色的繭，搓起來還有些硌。

粉絲裡好像加了不少蒜蓉，連原本的味道都吃不出來了。

豈可修，他該說少放點蒜的。

吃到一半，其他客人也都走光了，黑漆漆的街道隻剩下少年和攤位老闆孤零零兩個人。

老闆給自己開着爐子暖手：“哎，這天氣，咋這麼冷呢……”

其實也沒有那麼冷吧，夕岚想。

今年的倒春寒比往年要兇一點，不過他總覺得這不算什麼，和更冷的地方比的話。

奇怪。

他記得自己也沒去東北旅遊過啊，怎麼會下意識那那種地方和這裡比呢？

說起來，他好像從來沒出去旅遊過。

等囤夠了錢，冬季再次來臨時，去爾濱的冰雪大世界看看吧。

↑這個念頭在夕岚腦海中一閃而過，不留蹤迹。

一碗鴨血粉絲下肚，他擦擦嘴，把飯盒丢進垃圾桶，走了。

他沒有回頭。

所以也沒看到，他走後，小攤老闆化為一灘黑色的液體，融入大地消失不見。

回去的路好像比來時的路更遠一些，也更暗一些。或許是心理原因，夕岚總覺得前方的巷子黑洞洞的，好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但他清楚那不是深淵，那隻是磚頭和水泥砌成的巷道，盡頭有另一條小街，還有幾片頑強生長的野草和青苔。

然而，在走過那裡時，少年的心跳突然不自然地悸動了一下。

“……？”

他的第一反應是停下腳步，檢查自己的心跳是否平穩。

和平時一樣，不快不慢，也沒有時快時慢。

那為什麼會悸動？

不會是得了什麼病吧……

夕岚決定明天去醫院看一看。

做出這個決定後，他快步回家，而就在他剛剛走過的地方，有一串黑色的腳印浮現又消失。

“咔哒。”

明亮的燈光照亮小屋，少年去廚房喝了口水，轉頭卻發現貓飯被動過了。

他空蕩的心瞬間被喜悅和期待填滿。

“咪咪，你回來了嗎？”

此刻，不管多隐蔽的角落都逃不過少年的翻找，連電視機後面積灰的插座都被摸了個幹淨。

但沒有。

貓沒有出現，窗戶也沒有開關的痕迹。

夕岚失落。

沒精打采地洗漱洗漱，他關上燈睡覺去了。

萬籁俱寂，彩色的碎片穿過紗窗，落在被子上，逐漸變成一隻貓的形狀。

“喵……”貓咪蹭蹭少年的臉頰，眼中滿是思念。

夕岚，好久不見。

…

……

“來，來了！這次的淨化劑！”

童書書喘着粗氣跑過來，将層層防護的盒子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