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楚添辛恐懼尖叫,瞪大眼睛,撲通跪在楚淩佑跟前不住磕頭,“求求你,六皇兄,求求你,不要告訴哥哥,不要告訴哥哥……”
楚淩佑轉念一想,思及他年歲不過十一二,不由疑惑:“不過你為何會來這種地方?”
難道……
楚庭泰到現在都不曾成家,楚添辛又遲遲不肯離開太子府……究竟是誰先動了心,罔顧人倫孝悌?
楚淩佑心情大好,蹲下身,逗狗似的拍拍他的臉,羞辱意味極強,楚添辛卻顧不上,額上血混着泥,滿臉驚懼狼狽,愈顯可憐。
“那就看你表現了。”
因一時好奇惹下這樣大的禍事,楚添辛又悔又怕,氣自己忘了哥哥的囑咐,正犯到楚淩佑手裡。回家的路上,他想了許多許多,想自己要怎麼做,想如何保全哥哥。
月光灑在青石路,拉長了楚添辛的影子。小巷靜谧而安甯,他卻完全無心欣賞。
他灰頭土臉回到太子府,沒想到楚庭泰會一直坐在府中等他。
“十六?!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
“哥哥,我沒事。”
“什麼沒事?”楚庭泰急急命人打水,親自絞了帕子給他擦拭,又取了藥酒,小心在額上破皮處上藥,“誰欺負你了?是不是遇見靖王了?”
楚添辛下意識一抖,打顫似的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沒遇見誰,我不小心,我自己磕的。”
楚庭泰眸色漸深:以往楚添辛回來,哪次不是見了他就往懷裡撲?哪有這樣怯懦畏縮的時候?
“這麼晚了,你怎麼才回來?上哪兒去也不說一聲。”
豈知楚添辛反應更大了,直接起身跑開,聲音抖得不像話。
“我真的,我沒去……哥哥,這麼晚了,哥哥早些休息吧。”
說完,也不顧楚庭泰是何反應,一味說自己困了累了,跑回自己院子。
楚庭泰當然不會信他的話,隻當是受人欺負,怕他擔心才不肯說,愈發心疼,氣惱自己沒本事,連帶楚添辛都小心翼翼過日子。
“雲斂。”
“屬下在。”
“帶人去查,十六今日去了何處,遇見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統統給孤查幹淨。”
敢動十六,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隐忍這麼久,也該讓人知道知道他的脾氣手段。
若真是楚淩佑,他必要他付出代價!
次日,趁着楚庭泰外出,楚添辛悄悄從太子府角門出來,往靖王府去。
“三皇兄安,六皇兄安。”
恰好楚及卿從靖王府出來,不由微詫:“添辛?”旋即又笑,“倒是難得見你不在庭泰身邊。”
大多數時候,楚添辛都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着楚庭泰,獨自外出還真不多見,尤其是獨自與人見面,幾乎從沒有過。
“皇兄見笑,想來添辛有事尋我,臣弟就不送了。”
“到底怎麼樣,你才能不告訴哥哥?”
楚添辛實在擔驚受怕,楚及卿一走就忍不住開口:到底怎麼樣,才能放過他?
楚淩佑咧嘴一笑:“好弟弟,同為手足,我怎會真的傷你?”
“……”
“一個月後,父皇過壽,你隻消告訴我,你太子哥哥準備了什麼禮物,這件事便作罷了,如何?”
楚添辛将信将疑:“隻是這樣?”
楚淩佑不緊不慢添了杯茶,悠悠閑閑,茶香袅袅,模糊了他的臉。
“那當然,我說到做到。添辛,我隻是不想在父皇面前失了兒子的本分,不想太讓他失望而已。”
楚添辛猶豫片刻:“可是哥哥還沒有準備。”
“無妨,待他準備了,你再告訴我便是,如何?”
“好。”
楚添辛自然不會告以實情。他雖不明白這樣做的影響,但他明白楚淩佑對太子之位的渴望,若他知曉哥哥的事,必會用來攻擊暗害。
可他若不做,楚淩佑就會把他的事抖出去,他不想讓哥哥知道那份隐秘的心思。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不會傷到哥哥?他在哥哥心裡,亦可留下一個乖巧的印象,不被哥哥讨厭。
回家路上,楚添辛已然下定決心。
雖然他很舍不得離開哥哥,但是,他不要成為哥哥的負擔,絕對不要!
他一回太子府,就見哥哥已經回來,正站在書房門口,一見他便彎了眉眼。
“十六,來。”
楚庭泰笑着領他過去,楚添辛也忍不住笑:“哥哥,何事這樣高興呀?”
“明日你生辰,正巧孤得了幾匹新貢的錦緞,教人裁了兩身新衣,來試試。”
“好看,挺合适的。”楚庭泰左看右看,滿意地笑,他的十六愈發俊了,少年稚氣未脫,臉上還肉肉的,身形卻已拔高,怎麼看都看不厭,“十六愈發好看了。”
綠缛一面幫他整理,一面笑着誇贊:“十六殿下愈發有殿下的氣質了,這緞子顔色也好,襯得殿下好看極了,不知将來要迷去多少姑娘小姐呢。”
楚添辛被誇的有些羞赧,不好意思低頭笑,摸摸自己身上舒舒服服的新衣,忽然想起什麼。
“哥哥的呢?”
楚庭泰笑着掐掐尚有嬰兒肥的小臉:“外域進貢的東西,哪有那麼多?不說那些,明日你生辰,孤已同父皇告假,也同尚書房說了,準你歇一日。想不想出去玩?”
“好呀,十六想和哥哥出去騎馬!”
次日一早,二人用過早膳,便換了輕裝,跨上駿馬,往城郊而去,沿路風光無限,天朗氣清,心情舒暢。
“十六。”
“啊?”
“你近來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