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一樣?”
楚及卿覺得她不可理喻:“姐姐!你是公主,公主憑什麼繼位?公主不能繼位!”
女子橫他一眼。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原諒你。再有下次,卿兒,姐姐就真的要生氣了。”
但到底是自家弟弟,她不厭其煩地解釋,似乎怕自己事敗,所以即便意見不合,也想同他多說說話,試圖獲得親人的認同。
“當了皇帝,就可以做很多事了。誰不想要權力呢?”
楚及卿急了,奮力掙紮。可緊緊束縛的四肢在不斷提醒:楚念黎是認真的。
“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待我登基,你就是臨國最尊貴的長公主!我将以天下養,護你此生平安喜樂,榮華富貴。姐姐,我是這世上唯一真心待你的人!你想要什麼,隻要你說,我都能……”
“我要做這臨國的皇帝!”她一步步走過來,逼近他,眼眸中毫不掩飾瘋狂貪欲,“我要掌權,執政,我要做大臨第一女帝!卿兒,你莫不是忘了,我們有共同的母族?外祖既能幫你,又如何不能助我?我能為你獻策,為何不能為我自己籌謀?”
楚及卿不可置信,恨不能打開姐姐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原來那個溫柔狡黠疼他愛他的魂魄。
“你說的什麼瘋話?姐姐,隻有我能登基,你不行。”
楚念黎垂眸一笑,眸光閃爍,掩不住野心與瘋狂。
“卿兒,你我是至親骨肉,有何分别?你乖乖的,等姐姐事成,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母妃不在,姐姐會一直疼愛你。到時,你就是臨國最尊貴的王爺,我會保你一生榮華富貴。”
争執不休,便沒有聊下去的意義。
楚念黎轉身欲走。
“縱使你能打到楚添辛跟前!”他叫嚷着,聲音牽絆了楚念黎的腳步,“姐姐,你不過是靠着闵其敖,若來日他厭了你,你以為你是何下場?”
既然都是受他人蔭護庇佑,為何要選擇一個外人,而不是他這個親弟弟?
假若愛情值得交付依戀,他們相依為命的親情又有什麼信不過?
“靠着他?”楚念黎低低念着,“沒有人能靠一輩子,卿兒,我曾經也想靠着你,衣食無憂,可你帶給我什麼?”
“他人嘲笑,敵人猜忌,衆叛親離,舉步維艱。到頭來,還要我想法子相救。楚及卿,這就是我的親弟弟。”
“我……”
他無話可說,扭過頭不理睬。
其實他也知道,姐姐受他牽連,日子勢必難過。
“其實仔細想想,難道不是你靠着我嗎?靠着我,你平安長大;靠着我,你得封穆王;靠着我,你取代太子,成為人人贊頌的賢王。我雖是因你受衆人恭維讨好,可歸根結底,楚及卿,我能有今日,靠得都是我自己。”她張開掌心,本應該收在延陽殿的虎符泛着寒光,女子面容一點點變冷,“從今往後,我隻會靠自己。”
況且,她從來就不是依附他人,而是那些色字當頭的賤男人願意為她利用,願意做他們姐弟的墊腳石。
人上人的滋味太好受,她不想再做回那個仰仗父皇,仰仗胞弟的廢物公主了。
“姐姐,我才是你親弟弟,我當了皇上,你同樣是長公主,我們共享江山,權勢地位,無人低看你,有何不同?”
“是啊,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弟弟。”她平靜地坐下,飲茶,冷傲的面容沒有任何起伏,說着自然到理所當然的逆語,“可你當了皇上,我就隻是長公主了,誰不想獨攬大權,誰又甘心屈居人下?”
若換作楚文筱登基,她便可垂簾聽政,待大權在握,把他搞下台,自己稱帝。
“大臣們不會同意的,你這是謀逆,違背先祖!”
他怒斥,卻隻換來一聲歎息。
“同意與否,難道是他們說了算?卿兒,你昏頭了。”
楚添辛能為了季庭泰大開殺戒,她又有什麼不能?不順從她的人,該死。
似是意識到楚念黎決心已定不可更改,楚及卿也終于認了,隻是仍心有不甘,恨恨道。
“姐姐,你要殺了我滅口嗎?”
“你也說了,你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在事成前,你便在此禁足。我已安排好了,有人代你葬身火海,世人眼中的穆王已是死人了。”
既給楚添辛一個交代,又在他面前落個安分。
“楚添辛可不好對付,姐姐愛玩火,可别燒到自己身上,弟弟可保不了你。”
楚念黎不置可否,一笑了之,轉身離去,幹脆決絕。
不好對付嗎?
他身邊的季庭泰是自己的人,憑着那副容貌與才情哄得他暈頭轉向,不惜大開殺戒,這種為情亂智的少年君主,最好對付了。
有了權利又如何?還不是痛失所愛,以他人作影自欺欺人?他承不住冕冠,早晚會摔下來。情愛啊……當真是這世間最無用又最有用的東西。
深夜中,一點火光乍隐乍現。
楚念黎推門出來,辭華正提着一隻燈籠在等。
“公主。”
“找人看着,隻當他已死。若我不能事成,将他帶得遠遠的,千萬别回來。”
“公主還是心疼穆王殿下的。”
她深深呼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同時缺失父愛母愛,相依為命至今,他是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他始終是她的親弟弟,是她最牽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