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着他的手一路摸到最下面,明顯聽見吞咽聲,呼吸加重,季庭泰得逞般笑笑,像偷腥的狐狸,主動挺挺小腹,貼在他滾燙的掌心。
“好餓……”口中歎息,無辜委屈。
鼻血滴在榻上,嫣紅奪目,楚添辛變了臉色。
他起身跑出去。
“哥哥讨厭!我不理你了,哼!”
季庭泰等了一會,不見人回來,自知逗的過了,也不好意思明說,自己爬起來想去找,卻被連江擋住。
“侯爺,陛下吩咐,您不能出去。”
又軟禁?
季庭泰愣了愣:“可是陛下……”
“侯爺安心歇下,陛下明早就來。”
床榻昵語不便示人,若一味鬧騰,也不甚妥當,季庭泰默默回身,思忖自己是不是太過分,明明十六是體貼他,結果自己還不識好歹“欺負”人家。
卻說楚添辛隻着中衣便跑出去,殷紅的血從指縫間湧出,洇濕天青衣襟,仍在不斷往下流,捂也捂不住。
“陛下?!”
鼻血怎麼也止不住,楚添辛換了絹帕捂着鼻子,不一會兒,絹帕便吸滿了血,猶自往下滴落。他連連擺手,示意楓亦回去攔住季庭泰,自己則急急回天乾殿召見太醫。
“陛下氣血兩虧,靜養為宜,房事上還需克制,心緒激蕩,于聖體無益。”
楚添辛默不作聲,隻揮手屏退下人,沉聲道:“是否危及性命?”
太醫惶惶跪地:“陛下萬安!隻消好生休養,便不會危及龍體!”
銅鏡中,他面色蒼白,滿臉疲态。
太醫低着頭隐匿存在感,大氣不敢出。
枉費先太子悉心照料,好容易養好的身子,短短一日大喜大悲,當年算計留下的舊疾隐隐作痛,加之未能及時解毒,身體被反複摧殘,如破舊茅屋,處處透着破敗。
“召國師。
“朕是不是活不久了。”
他盯着手帕上刺目的紅,心口密密麻麻的疼漸漸散去,平靜無波。
“若天欲亡我,還望國師明白相告。”
國師暗自發笑:這個楚添辛是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了。
“臣不敢。天機不可洩露,縱知天機,亦不可逆。”
國師退後,他撫着自己的心口,愧疚懊悔。
他自然知道舊疾從何而來——當年為苟全性命以圖後報,他不顧勸阻兵行險招,一樁樁皆有報應。
枉費哥哥悉心照料多年,自己卻不珍惜,一味糟踐身子,以緻今日……
若早知有與哥哥相逢的一日,他必不會那般糟踐自己。
這樣去見,隻怕露出端倪,教哥哥擔憂,不如先休養,再見不遲。
暖閣書房,楚盈碩抓着毛筆,歪着腦袋看貴妃,滿腹不解。
“父皇抱恙,母妃何不去侍疾?”
“皇上就算抱恙,依然憂心國事,我去侍疾多有不便,不如少去為妙。”
楚盈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貴妃教導下習字溫書,過了半晌忽然擡起小腦袋:“太傅也不舒服,母妃,兒臣想去看看太傅。”
約莫有半個月了,他沒有再去尚書房,就算去了,也是他人代勞,總不見太傅身影。
先前父皇教導他,弟妹面前要有兄長的樣子。五皇弟要再過兩年才能入尚書房,眼下他是唯一皇子,自然要懂事明理些,才能給弟妹做好榜樣。
“母妃又沒有拘着你,碩兒何故總想離開母妃?”貴妃玩笑着捏捏他的耳朵,“你才多大?季太傅在宮外,難道我放心你獨自出門?”
雖說不疼,楚盈碩還是忍不住扒拉扒拉耳朵,似小貓搔癢:“母妃~我才不要離開母妃呢。兒臣要做弟妹表率,太傅抱恙,理當慰問,母妃怎麼連太傅的醋都要吃?”
“……快寫吧,寫完了還要背書的。今日背不好此篇,明日還罰你抄書。”
“母妃~”
出了楚盈碩所居偏殿暖閣,行在清冷蕭瑟的大殿,花一般的年紀卻早早感受到冬日孤寒,北風如有形,将花葉催折。
貼身侍女見她心情不佳,遂命其他人皆退下,自己扶着美人入殿,坐在廊下。
“娘娘,皇上許久不來,而今抱恙,娘娘何不去探望?”
貴妃扯扯嘴角:探望?去哪裡探望?芙露殿嗎?
“陛下為他連命都不要,在意到如此地步,恐先太子亦不能及。”
“娘娘,那您……”
女子深深歎息,無力望天,幾隻孤雀掠過宮牆:“虧得他是男子……我隻求碩兒平安。”
任楚添辛如何寵愛,季庭泰始終不會有子嗣,如此,便不會有人為他的孩子清除障礙,傷及楚盈碩。
雖說楚明奕記在皇後名下,雖說皇後母族勢大,與她相差無幾,可皇後數次暗害季庭泰,楚明奕注定登基無望。楚添辛早已不入後宮,楚盈碩是唯一繼位人選,無需她分神,楚添辛自會幫她盯着後宮,保楚盈碩平安。
“娘娘……”
貴妃回神,笑着安慰彼此:“好在我有碩兒,隻是其他膝下無子的姐妹,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