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楚添辛總是喜歡與哥哥一起睡,後來二人坦白,他又從自己的院子搬了過來。
楚庭泰第不知多少次把人從身邊像扯牛皮糖似的扯開一點點:“好了,乖乖睡覺了。”
“哥哥身邊暖和嘛,哥哥~”
“哥哥身邊暖和?那我是什麼?木炭嗎?”
“才不是,哥哥是我的太陽。”楚添辛紅着臉,又敬慕又羞赧,眨着無辜的大眼睛看他。
“又胡說,快睡吧,再不睡,大老虎要來吃你了。”
楚添辛笑着鑽進錦衾,緊緊靠在哥哥身邊。
大老虎他也不怕,他有哥哥。
幼時的楚添辛不适應皇子身份,受了委屈隻會哭,找阿嬷哭,找哥哥哭。
阿嬷會心疼地哄他,自己也跟着落淚。
楚庭泰則不然,手一伸,去接他的眼淚。
“哭得好看些,節慶将近,我好拾了珍珠做副新的冕旒。”
楚添辛被這話吸引,抽抽搭搭停了哭泣:“要,要多好看?”
怎麼哭才好看?要哭得多好看?
楚庭泰笑出聲,刮刮他的鼻尖:“不哭最好看。”
誰知楚添辛當真了,緊張兮兮地問:“那,那哥哥的冕旒怎麼辦?”
“哥哥舍不得你哭,所以,還是戴原來那副好了。”
太子府的後院種滿了石榴樹。
那是楚庭泰給他的生辰禮物。
栽下最後一株石榴樹,細心澆過水,楚庭泰反手擦擦汗:“好了,以後,這裡就都是十六的了。”
楚添辛又心疼又高興,跑上去給哥哥擦汗淨手。楚庭泰騰出手,拉着他一同坐在後院,一面看着樹苗,一面牽着他的手。
“十六要像這些樹一樣,健健康康地長大,結最甜的果子。”
“哥哥……”
“以後,哥哥會在你的王府,在整個京城,都種滿石榴樹,希望十六到哪兒都能開心。”
石榴樹結果子的第一年,楚庭泰死了。
楚添辛坐在後院,哭了很久,一擡頭看見一顆青青的小石榴,剝開來嘗,滿口酸澀,他又不成器地哭了。
後來他就經常跑到後院坐着,想哥哥時候就自己摘石榴吃,從酸澀的青石榴一直吃到熟透了的大紅石榴,吃了一年又一年。
楚庭泰不是沒有想過要了楚添辛。
但是看那孩子眨着眼睛滿臉好奇的期待,無條件信他,純潔得像一張白紙,讓他不忍心在上面塗畫。
後來,他找了位老嬷嬷教導他情事,他的小十六才終于開了竅,每次與他同床共枕就臉紅得不像話。
“要不,我們還是分開睡?”
“不要!”小孩撲過來抱住他,“十六要永遠和哥哥在一起,時時刻刻不分開!”
又是石榴成熟的時節。
二人坐在檐下,楚添辛剝着石榴,一面喂哥哥,一面自己吃,看雲卷雲舒,論四時變幻,歲月靜好。
“哥哥,好吃嗎?”
“好吃啊,挺甜的。”
楚添辛彎彎眉眼:“石榴好吃還是十六好吃?”
季庭泰挑眉看過來,對上他使壞的眼睛,意識到他又要鬧:若是石榴好吃,他自然要鬧;若是十六好吃,他便反問,難道他剝的石榴不好吃?
說什麼呢?十六喂的石榴最好吃?
季庭泰眨眨眼睛,傾身靠過去,眼睛對上楚添辛的眼睛,不經意間往下瞟一眼,輕聲回道:“小十六最好吃。”
至于哪個小十六,留給他自己想去吧。
楚添辛瞬間紅了臉,不再說話。
偶爾,季庭泰也想欠兒一下。
“十六,你喜歡哪個我?”
從前的賢太子,如今的君後,他喜歡哪個?
“過去哥哥是天神,我有幸得天神垂愛。”
“如今……”他撫上哥哥的臉,一字一句,小心珍重,“天神因我入凡塵。”
神愛世人,故而他能得到哥哥的垂憐,卻無法獨占他。如今,哥哥無需擔什麼責任,一心一意隻為他。
敲定季庭泰居長秋宮時,楚添辛經曆好一番思想鬥争。
他雖有意送出天乾殿,奈何哥哥不肯,重新蓋一座又太耗時間,來不及,他已是一刻也等不了想娶哥哥,若非為了給哥哥最好的婚禮也忍不到今日。
最終,他憋屈地拿起禦筆,朱筆一勾:“那就長秋宮吧。”
季庭泰聞聲湊過來看:“不是嫌長秋宮太遠?”
這是楚添辛的原話。
長秋宮當然比興昭侯府近,然而長秋宮是皇後居所,位于後宮正中,不如芙露殿近。
“我愛去,再遠也不怕。”
再說,隻是名義上住在那裡,實際上,他大可日日夜夜把哥哥留在身邊。
這樣一想,楚添辛好受許多。
他要給哥哥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包括這個名分該有的所有。
一日,季庭泰忽生好奇。
“十六為何喜歡我?”
楚添辛吧唧親他一口:“哥哥漂亮,十六喜歡。”
漂亮?
他清楚自己算不得有多美。
季庭泰心虛地摸摸自己的臉,恰好抹去楚添辛親他時的口水印,惹得楚添辛不滿,又壓着他要親,被季庭泰反親一口笑着推開。
“後宮諸人,就沒有比我生得更好看的?我走了這麼多年,你就不曾遇見更合心的?”
“天下之人皆貌若無鹽,唯有哥哥,至俊至美。”
他又逗他:“難道我老了,十六就不喜歡我了?十六隻喜歡漂亮的哥哥嗎?”
“嗯……?”
季庭泰故作傷心摸摸眼尾:“我昨日觀鏡,眼角似有細紋,難怪你幾日未親近我……大抵是真的年老色衰,不得喜愛了。”
“胡說,哪裡就有紋了?縱使哥哥年歲漸長……”他忽然一個打橫抱起人,就近放在軟榻,欺身壓上,緩緩解開他的衣襟,“也是風韻猶存,别有滋味。”
“怎麼今日回來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