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見盧绾秋整張臉漲得通紅,她終于做下決定:“我坐郭宏逸的車。”
魏清垂眸,緩緩向郭宏逸的車走去。
“清——”盧绾秋的眼瞳随着她的身影移動,卻沒能喚出她的名字。
魏清坐進郭宏逸的車裡,系上安全帶的時候,盧绾秋開始發動引擎,但她似乎在等待什麼。
郭宏逸也快速啟動了車子,卻也遲遲不動身。
他們在暗暗較着勁,場面一時陷入僵持。
就在這時,唐曉穎忽地從房門内走出,臉上帶着熟悉的慈愛微笑,徑自上了盧绾秋的車。
她和盧绾秋調笑幾句,随即熱情地朝魏清他們打招呼。
魏清和郭宏逸一起擡手向她揮了揮,盧绾秋往這邊看一眼,臉上的笑戛然而止。
她直勾勾地看着郭宏逸,那目光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
郭宏逸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拉下手刹準備出發。
一刹那間,盧绾秋的皮卡車突然加速轉彎,貼着他們的車前快速駛出院門。
郭宏逸踩緊刹車,轉頭看向魏清,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魏清舒展開微蹙的眉毛,“我們也走吧!”
郭宏逸開車來到主路,發現盧绾秋的紅色皮卡車正停在不遠處的路邊,見他們快靠近了,才又緩緩地開起來。
“你這老闆挺逗兒!”郭宏逸哭笑不得,繼續耐心地跟盧绾秋展開拉鋸戰。
骨蝶湖距離迎春谷不遠,一腳油門就能到地方,他們足足用了快半小時才到。
湖本身不大,勝在四周景色宜人。湖邊有很多不同種類的野花,招來彩蝶無數。
郭宏逸熟悉這一帶的地形,下車後,領着魏清繞了幾繞便成功甩開了盧绾秋她們。
“你知道這個湖為什麼叫骨蝶湖嗎?”郭宏逸輕聲發問。
魏清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特别感興趣,于是道:“不知道,說來聽聽。”
郭宏逸壓不住上彎的嘴角,慢慢叙述:“這骨呢,就是指屍骨,傳言湖底的屍骨多到摞成了一座小山,而且湖裡幾乎沒什麼魚,反正整得挺邪乎。”
魏清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往湖的方向望一望,她反問:“我猜,這個蝶就是指的蝴蝶吧?”
“聰明!”郭宏逸拍了一下掌,吐槽道:“這名字起得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我覺得挺有詩意的,骨蝶湖……”魏清小聲重複着,腦海裡湧現出她和盧绾秋穿着古裝一起在湖邊漫步的場景。
郭宏逸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魏清身上,見她正低頭沉思,他便看得更加入迷。
“我很好奇——”魏清突然記起此行的目的,要想擺脫這個相親,還得從最關鍵的人物着手。“好奇你為什麼偏偏看上我了呢?”
郭宏逸看向前面狹長的小路,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興事,語調中透着溫暖:“我記得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班裡的同學都叫我‘麻杆’,隻有你叫我的名字,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注意你了……再後來,上了初中,大家都開始住校,隻有你每天下了晚自習還要往家裡趕。我們住在一個村,家離的也不遠,我不放心,于是也不住在學校了……我在後面遠遠地望着你,從沒錯過一個晚上……還有,你那時有點胖,中午在食堂吃得多一些,有些同學暗地裡叫你……女的我沒辦法,男的我都替你打了回來……”
魏清眼眶微紅,她愣愣地注視着郭宏逸,被迫回想起那段塵封的記憶。
她隐約記得回家的路上總感覺有人尾随,于是拼命地往家騎車;再有别人叫她“飯桶”的那個時期,的确有不止一個人說她和“麻杆”是天生一對,組合名字叫什麼“胖瘦頭陀”……
郭宏逸打開了話匣子,繼續道:“再後來,你突然不見了,再也沒來過學校。我到處打聽你的消息,才知道原來你家着了很大的火……我那時學習太次,再加上你也不在,混個初中畢業證後也就回家了……再然後我去省城打工,聽說你也很少出門,就再也沒見過你了……直到今年過年我放假回來,去鎮上買東西回家時,路上有冰特别滑,我摔了車……”
“我和小妹把你扶起來了……”魏清悄悄接了話,她記得那天——她和魏紅一路邊滑冰邊走路去的鎮上,她們吃了老冰棍,一根一根分着吃辣條……她們一起開心地笑着鬧着,順便還幫助了一個又高又重的男人……
“剛開始我沒認出來是你,因為你瘦了好多,可你妹妹沒怎麼變樣,她叫你姐……再看向你的眼睛時,我确認了就是你……後來,我便決定留在黑莊生活。”郭宏逸籲出一口氣,面上輕松了不少,“我聽說了你這些年的經曆,所以不想再等了,因此求我媽找人跟你提了親。”
魏清抿了抿唇,食指和大拇指不斷摩挲着,她不敢看一臉真摯的郭宏逸,歎了口氣後,舒緩道:“不過是執念罷了。”
“也許是吧!”郭宏逸柔和地笑了笑,“但我不想放棄。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沒什麼感覺,我也沒有多優秀,可我會努力變得更好,将來能夠為你撐起一片天。”
魏清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感激郭宏逸曾經對她的默默付出,更為知道自己也可以被人喜歡而動容。然而,她沒辦法給他想要的回報,她的心早已被另一個人用一條藍色發帶牽走了。
“謝謝。”魏清艱難說出口,“我不知道除了謝謝,還能給你什麼。”
“沒事兒!”郭宏逸淡然一笑,腳步輕松地往前走了幾步,回頭道:“我說過了,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