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期待一場别開生面的好戲,有人意欲以此側面折磨盧绾秋,有人在憂憤與憐惜間釋懷了過往的糾葛。
氣氛烘托至此,男人徹底失去理智,開始粗魯地撕扯張燕的衣服。
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盧绾秋忽然沖跑過去,給了男人重重的一拳。
男人抹了一把嘴角滲出的血,惡狠狠地瞪着她。
衆目睽睽下,他本能地想反抗,但剛擡起手,一陣眩暈猝不及防地襲來。
他使勁搖了搖頭,罵了一句:“操他媽的。”
被放開的張燕攏了攏衣服,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牢牢地鎖住自己,她的眼神因驚吓過度而不受控制地胡亂閃動。
見同夥吃了虧,原本還在看戲的衆人呼啦一下向盧绾秋湧過去,不容分說地對她展開攻勢。
由最初的試探推搡與辱罵,再到後來的拳腳相向。盧绾秋一直奮力抵抗,對方在攻擊她的過程中也有幾人受傷。
魏清在一旁驚慌失措地撥打報警電話,她不斷催促并描述了事态的嚴重性,希望警察可以快點趕到。
戰況内,盧绾秋終是寡不敵衆,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在那一刻,魏清來不及多想,拿起窗台下的掃帚不要命似的撲進烏泱的人群裡。
結果就是,變成兩人一起被打。隻不過因為魏清的加入,狠厲地踢打變為戲谑地調弄。
盧绾秋一把抱緊魏清,将她整個護在懷内,任誰怎樣拉扯都無法将魏清從她的手中帶走。
最先挑起事端的男人已經清醒,此刻的他滿心滿眼全是對盧绾秋的怒氣。起身的時候,他把握在手裡的水果刀在胳膊上假模假式地蹭磨幾下,随即來到立在人群外的絡腮胡子跟前,道:“讓我給她點厲害瞧瞧,也算是給馬哥報仇了。”
絡腮胡子微微點頭,用命令的口吻冷聲道:“做得幹淨點,别鬧出人命。”
男人挑起一側嘴角,似是輕笑道:“我會拿捏好度,保證隻要她一半的命。”
絡腮胡子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催促道:“要幹就趕緊幹,那小娘們報警了,咱們得快點撤。”
不久之後,人群讓出身位,閃爍銀光的水果刀在頃刻間斜斜砍向盧绾秋暴露在外的後背。
水果刀刺入血肉的悶聲嚓響傳來,在場的衆人瞬息變得鴉雀無聲。
——張燕撲到盧绾秋身上,替她擋下了這一刀。
鮮血迅速染紅她的白色襯衫,在昏暗中顯得越發瘆人。
水果刀掉落地面發出“啪嗒”的一聲,絡腮胡子以及同夥們相繼迅速逃離。
雜沓的聲音漸漸遠去,惡魔們連同他們周身釋放的暗濁氣息一股煙似的不見蹤影。
萦繞在地上三人周圍的,除了駭人的死寂之外,還有新鮮血液散發出的濃重腥味。
盧绾秋承受張燕失去自控力的重量,忍着身上的疼痛調轉位置,讓張燕以俯卧的姿勢趴在地上。
血仍在細微地湧動,盧绾秋睜大雙眼,靈活的大腦驟然卡頓,臉上不斷浮現出極其痛苦、恐懼與糾結的複雜神情。
魏清沒受多少傷,她查看了一下張燕的傷口,在左肩靠上的位置,隻要止住血,應該問題不大。
于是,她火速跑回屋,取來幹淨的布條,用力按壓在傷口上。
“绾秋,我們需要叫救護車嗎?”魏清提聲喊道。
她注意到盧绾秋的異常,整個人仿佛處在一種失控的飄忽狀态,一時無法掙脫而出。
魏清心頭一緊,不安在胸腔裡蔓延。
見她依然沒反應,魏清不禁站起身,雙手輕輕捧住盧绾秋冰涼的臉頰,柔聲道:“绾秋,你醒一醒。阿姨需要馬上接受治療,我們沒有經驗,無法确定是否會有生命危險。”
雖然算不上真正的暖意,但從魏清指間傳出的一絲溫度足以撫平盧绾秋那顆茫然無措的心。
她立馬整理好情緒,繼而在魏清的幫助下,搬扶張燕躺到後排座椅上。
秋夜深濃,寂靜無風。
紅色皮卡車的頭燈照亮車前的一小片暗紅,三個剛經曆劫難的女子,借由這一抹紅,決絕地劃破阻隔在她們前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