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襲來,十鸢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手帕。
終于将人送到,朱龔也覺得卸下了重擔,他招來最近的婢女,對十鸢道:
“将軍還未回府,這是晴雯,有什麼事姑娘直接吩咐她。”
晴雯恭敬地服身:“奴婢見過姑娘。”
有人将她的東西都搬到了院子中,陸家有一點失策,戚十堰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陸家借着嫁妝名義送來的東西,戚十堰一件都沒有碰,全部堆在了十鸢的私庫中。
朱龔一個外男,不好意思在内院久待,等他走後,泠兮苑也就安靜了下來。
十鸢敏銳地察覺到其餘人對她的好奇,但沒有一個冒失地問出聲,各個都極其規矩,晴雯更是處處穩妥:
“姑娘坐了許久馬車,應是累了,不如先歇息一會兒。”
十鸢渾身透着初來乍到的不安,聞言,她抿唇點了點頭,待進了室内,她才遲疑地問:
“爺一般都是什麼時候回府?”
府中都是叫戚十堰将軍,晴雯一時險些沒有反應過來十鸢在問誰,頓了一下,晴雯又想起姑娘的身份和她們不同。
身為府中女眷,這樣稱呼将軍才是正常。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由她叫來,仿若透着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纏綿得厲害,讓人耳根子也不由得一癢。
晴雯心底咂舌,面上一點沒有表現出來,她妥帖道:
“奴婢也不知道将軍行蹤,不過将軍一般在晚膳前會回來的。”
十鸢沖她彎眸笑了笑,細看的話,她一雙黛眉依舊細攏着,像是藏着難言的憂慮,她沒有再拒絕晴雯的提議,褪了鶴氅和外衫,躺在床上準備休息。
她身心俱疲,但躺到床上後,十鸢半點困意都沒有,十鸢強迫自己閉眼休息。
她很清楚,她接下來會遇到什麼。
戚十堰會在晚膳前回府不錯,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會有宋翎泉,她有一場硬仗要打,不休息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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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鸢再睜開眼時,外間日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夕陽餘晖挂在天際,灑滿了庭院,在池塘上映出一道紅霞色彩。
院落中格外安靜,十鸢觑了眼床幔上挂着的鈴铛,她碰了一下。
外間立刻響起晴雯的聲音:
“姑娘醒了?”
待聽見十鸢的回話後,晴雯才推門進來,她摘了一簇紅梅,插在了花瓶中,笑着道:
“怕吵到姑娘,奴婢一直沒敢進來,這紅梅是在後院摘的,府中種了一片梅林,如今恰是好時候,姑娘得空時,可以在府中轉轉。”
晴雯将花插好,她心底清楚姑娘直接被擡進了府中,肯定不是正頭娘子,按規矩是不得用紅色的,這紅梅也算是給屋内添了點顔色。
十鸢掃過她手中的紅梅。
她當然知道府中的種了一片梅林,而這片梅林也是戚十堰替許晚辭種下的。
府中是不會特意提起許晚辭的名諱的,饒是晴雯也不清楚那處梅林是替誰種的,她會知道這個秘密,也是賴于宋翎泉。
前世她不論做什麼,宋翎泉都會看不慣,她轉一轉梅林,都要被宋翎泉當作鸠占鵲巢。
想到這裡,十鸢忍不住地無語。
她有一度懷疑喜歡許晚辭的不是戚十堰,而是宋翎泉,否則,宋翎泉作甚處處替許晚辭打抱不平?
十鸢起身時,發現她的物件和首飾都擺在梳妝台上,還有一匣子不屬于她的首飾,她知道這都是柏叔讓人安排好的。
晴雯替她梳妝,十鸢想到今日應該會見到戚十堰,她生得柳葉眉,細而彎,刻意描繪了眉眼後,她和許晚辭越發相似,她曾聽晴娘說過,這世上有人會易容術,能讓人容貌變得和另外一人一模一樣。
十鸢不曾學過易容術,但她如果想要和許晚辭再相似一點,再借助點氛圍,也不是做不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但過猶不及。
過分相似,隻會會讓戚十堰他們生出疑心。
與此同時,前院中,宋翎泉歪在椅子上不動彈,他冷笑着道:
“聽聞那位陸姑娘已經進了府中,柏叔還不快讓人出來一同用膳?”
戚十堰看都沒看他。
柏叔見将軍沒有說話,躬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