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略有疑慮,領頭戰士自報家門:“我叫鄭宣,是森民部落的副團長。”
她脫下皮帽,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淩厲臉龐。
江入年同她點頭,笑道:“看來這些傳單挺有用的。歡迎,進來說話吧。”
鄭宣剛踏入防護罩,就震驚回頭。每個幸存者聚居地都有防護罩,否則連睡覺都不安生,越是資源充沛的聚落,防護罩升級得就越快。可是這裡明明隻是第八區邊界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防護罩卻比森民部落的還要高級?
走進客棧,她的目光暗自掃過。這裡雖然狹小簡潔,但衛生條件是到位的,牆上還挂着兩幅水墨畫,頗有意境。店裡隻有三人,眼前這位大概就是傳單上落款的江老闆,後院有員工勤勤懇懇劈柴切菜的聲音,大堂裡還有一個長得甜美可人的年輕女孩端上飲品。
第一印象已經相當不錯了。
鄭宣在心中連連點頭,抿了一口果汁。
一種提神醒腦的清新感拂過大腦皮層,鄭宣和隊友們面面相觑:“這是……”
“隻是一杯普普通通的紅漿果汁,”江入年笑眯眯的,“果子太酸了,我用了一些白糖熬煮,再配上果肉碎,味道就剛剛好。”
紅漿果是第八區再常見不過的野外水果,每個玩家前期都拿它充過饑,以至于後面能兌換得起更高級的水果後,都沒幾個人願意多看它一眼。可是眼前這個女孩,竟然連紅漿果這麼樸素的食材都能做出與衆不同的味道……鄭宣瞬間正視起了這位年紀輕輕的老闆來。
鄭宣開門見山:“老闆,您家都能做什麼菜?”
江入年掰着手指頭算了算,現有的蔬菜夠做出七八種花樣,再加上雞和雞蛋,少說能湊齊葷素搭配的十幾個菜。為了規避風險,她斟酌着報出一個“10”,生怕鄭宣嫌少了,畢竟人家張口就是要訂一桌菜,說不定預想的是年夜飯那種規格。
“十個?!”鄭宣一時沒忍住驚呼出聲,“是傳單上畫的這種尺寸嗎?”
光說沒什麼說服力,江入年索性從包裡掏出她的巨型蔬菜遞給甲方審判,甚至貼心提供了試吃服務。
鄭宣欣喜若狂:“十分鐘前的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還能吃到這種美味……夠了夠了,您開個價吧!”
“唔……這樣吧,”江入年咬着手指,難以決斷,“我是第一天開業,菜單也得現想。您給100的定金,我們簽張單子,剩下的等三天後您補上。”
鄭宣大手一揚,當場轉賬。
青山客棧總資産突破了曆史性的三位數!
各自收好單子,江入年拿出小本本,仔細詢問森民部落的飲食傾向和忌口。
“這些倒是沒啥,末日嘛,有的吃就不錯了。”鄭宣頓了頓,欲言又止,“不過……老闆,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滿足不了也沒事。”
“您說。”
“可不可以做一份生日蛋糕造型的菜?”
生日蛋糕?
那是什麼東西?
系統好心解釋了一番,江入年頓悟,就是糕點版的長壽面嘛。
眼下這個情況,做蛋糕難,可做蛋糕造型簡直是手到擒來。江入年立馬應下來,好奇問:“您的生辰要到了嗎?”
“不是我,是我們部落唯一一個小朋友,叫妮妮。”鄭宣将果汁一飲而盡,豪爽地擦擦嘴角,“我們去年在森林邊上偶遇了她們娘倆,就帶回部落一起生活了。三天後妮妮就六歲了,我們想着,還是得給小朋友一個快樂的生日才行。”
原來是這樣。
人人勾心鬥角的末日,真情才更彌足珍貴。
比起宋馳,鄭宣和森民部落的誠懇與坦率讓她心情舒暢,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江入年腦袋瓜子一轉,歪頭問:“森民部落是安置在森林裡的,是嗎?”
“就在旁邊那片森林的最南邊。您知道暗獵者基地麼,想去那兒就得經過我們部落。”鄭宣不解,反問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妙哉,妙哉!
簡直是天助我也!
江入年撐在方桌上,一張瓜子臉猛然湊近,雙眼發光:“姐姐,你可以帶我去森林裡砍點桦木麼?作為報酬,我再多送你們一個菜。”
眼前這位老闆不是什麼驚塵絕豔的大美人,長得也就是清秀明媚,可她一雙眼睛像林間清晨嬉戲的小鹿,幹淨澄澈,仿佛能看見世界的底色。
被她用這雙黎明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還叫姐姐,鄭宣小麥色的耳根泛起了紅暈,磕磕絆絆道:“當、當然可以!這不就是順路的事兒麼!”
江入年蹦了起來,牽着鄭宣的手愉悅地晃了兩下。
一旁的黎芙看得牙癢癢:小師妹這個一高興就愛跟人貼貼的毛病真得改改了。
這回,江入年沒敢騎着小白出行。
畢竟是第一次和森民部落的人打交道,雖然能感覺到她們的坦率,但對于自己的實力還是能保留則保留為好。
她帶着白葉玄,跟在鄭宣一行人身後,終于踏入了東部森林的地界。
森林裡,一如她所想的綠蔭叢生、樹影蓊郁。
她能聽見十分細微的蟲鳴鳥叫,以及齧齒類動物進食的聲音,卻看不見它們的影子。
森民部落小隊也同樣警惕,和在客棧裡放松惬意的模樣全然不同。
“别看我們住在森林裡,其實也是運氣好,找到了一片平坦高地,附近資源豐富,不出遠門探索也行。”鄭宣放緩腳步,和江入年并肩,“否則,我們也是不敢随随便便在森林裡紮營的,太危險了。”
迷路都算是小事了,要是不小心被毒蟲咬了、被猛獸啃了,現實中還有醫院,可遊戲裡連瓶藥水都限購,别說救命了。
江入年聞言,和她的師·人形肉盾·人形蒼穹劍·父貼得更緊了。
鄭宣笑笑:“這一條路是我們自己走出來的。你看樹冠上,有一根紅色的箭矢,沿着這條路走會相對安全,直達森民部落。”
江入年擡頭,果然看見了不顯眼的箭矢。
“這種方法隐蔽,但也有很大的不便。一場飓風刮過,标記可能就蕩然無存了,”鄭宣無奈聳肩,“所以我們隻能定期出來重新做标記。對了,做标記的弓箭手就是妮妮的媽媽,我們森民第一神射手。”
說着話,一行人到達了桦樹林。
白色樹幹不多,但完成任務是足夠了。
江入年和白葉玄對視一眼,點點頭。
她們畢竟是外來者,暫時還不打算把異于常人的能力暴露出來。于是,白葉玄走到邊上兀自砍樹,江入年則拉着森民部落一隊人唠嗑,轉移注意力。
“姐姐,那你們為什麼不考慮搬家呢?”江入年微微蹙眉,一臉真誠,“森林物資豐富,你們可以搬到旁邊的平原丘陵呀,又安全又方便。”
這時,隊伍裡另一個戰士笑着打趣:“江老闆,你說的那個地方叫‘暗獵者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