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窸窸窣窣。
她铿锵有力吐出幾個字:“這還隻是定金。”
森林躁動不安。
遠處風聲忽起,像飓風,卻是黑壓壓的一片,大大小小五顔六色的鳥獸聞訊趕來,腳邊土裡都鑽出了兩隻企圖偷吃的土撥鼠。
江入年撸撸土撥鼠的頭,杏眼彎彎,似月牙兒。
*
晌午,暗獵者基地。
“媽的,那群娘們兒怎麼還不來?”宋弛半倚着金紅的高座,啐道,“團長都不要了?不會把部落扔那兒,人全跑了吧?”
肩上突然被踹了一腳,嘶啞煙嗓居高臨下傳來:“天天在我這座位邊上躺着,宋弛,你很想坐上去啊。”
宋弛驚得屁滾尿流,當即點頭哈腰:“哪能啊勇哥,除了您誰還能當暗獵者的頭頭。”
大勇正是暗獵者的基地長。
末日降臨前,他隻是個無名無姓的□□混混,來了這個人人自危的世界以後,亡命之徒的天性倒是使他混得風生水起。
“嗤,瞧你這點膽子,”大勇跨坐在金紅高座上,粗腿搭着扶手,吃着果子,“再等半小時吧,她們不來送物資就給那老娘們兒個痛快,正好試試新武器。”
大勇敲敲身邊半吊的鐵籠,往裡吐了一口紅漿果皮,滿眼嫌棄。
籠子裡是森民部落的團長,孟麗。看起來比大勇年長不少,臉上都是歲月镌刻的痕迹,此時正神情淡淡,一動不動坐在鐵籠角落裡。
大勇招呼來幾個拴着腳铐的下人,讓他們徒手将鐵籠吊高。
那幾人骨瘦如柴,青筋凸起,壓根使不上力。宋弛見狀,一腳将他們踹倒,大罵廢物。
大勇獰笑:“怎麼樣麗姐,看到你的森民在這兒過得這麼‘好’,是不是可以放心把物資和人交給我們暗獵者了?”這幾人正是森民俘虜。
孟麗瞳孔顫動,似是痛苦似是隐忍地閉上眼。
“也不知道森民那群蠢娘們兒怎麼就選你當了團長,一點氣魄都沒有,跟你鬥我都嫌掉價。”大勇自讨沒趣,一口唾沫吐到她腳邊,“西南邊界的領導和建城就交給我吧,麗姐,你們女人幹不好這種事的。”
就在這時,森林深處傳來一聲清亮俏皮的質問:“是嗎?願聞其詳。”
大勇警惕擡頭。
陌生的聲音,是哪個新來的部落首領?
萬萬沒想到,想象中高挑勇猛的首領沒見着,倒是看見一個又瘦又矮的小丫頭。
大勇先是一愣,旋即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小朋友,大中午的你不去找媽媽喝奶來這裡幹什麼?”
江入年眨眨眼:“來和你探讨探讨西南邊界的歸屬呀。”
這下,整個暗獵者都捧腹大笑。
“你?你們聽見了嗎,她說要跟我談歸屬!”大勇捂着肚子,“在這之前,不如我們談談你的歸屬吧,雖然我不喜歡瘦了吧唧的小女孩——”
“嘴巴放幹淨點喔,”江入年咧開嘴,笑得靈動,眼底卻毫無波瀾,“不然等下我不會給你留全屍呢。”
宋弛小聲提醒:“勇哥,這就是青山客棧的丫頭老闆,罵我們那個。”
見她來者不善,大勇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态度,站了起來,往一間加固的鐵片屋走去。
邊走邊說:“看不起暗獵者的人,也沒啥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
大勇站在屋外,伸手取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槍。綠色槍身,紅色槍頭,像極了一朵大喇叭花。
大勇:“……”
他顯然也沒料到這個造型。
前幾日,大勇在基地周圍撿了個怪女人,本來他想着帶回去玩玩也行,沒料到那竟然是個流落在外的鍛造師。
要知道,這遊戲裡的生活技能可不是想學就能學。比如鍛造師,如果從前未曾接觸過,那打造出來的東西也就是普通商城品質。
可2600年的藍星,廚子醫生園藝師多,哪有幾個學打鐵的?
所以當大勇發現怪女人竟然能用普普通通的木頭做出精密機關時,果斷斥巨資收購了一批非法材料,讓她為自己做了一把特殊武器。
子彈上了膛,原本黑漆漆的槍口忽然發出刺眼的光芒。這個光别人可能不熟悉,但江入年卻是和它近距離接觸過的。
那道濃郁的綠光,分明是異化晶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