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都準備齊全,江入年習慣性拽住他的袖口,卻換來歲晏淡淡的疑惑,以及青山宗絕望的尖叫:“啊啊啊啊啊阿年你在做什麼!快松手啊!從小就告訴你碰了臭男人身上會長瘡的啊啊啊啊啊!”
江入年悄聲:“不閃現過去麼?”
歲晏:“……閃現隻能帶一個人。”
早說嘛。
看把青山宗給吓得。
落日廢都是一座被異化輻射擊垮的城市,四面八方都是開放入口,隻要能走出一條路來,就能夠向裡深入探索。
森民部落開拓了南邊、曙光鎮開拓了東邊,而歲晏提供了一條新的路徑——西南邊的廢墟,雖然進入稍顯困難,但恰恰也是因為那裡曾經是建築群,占據了生存空間,異怪會相對較少。并且,如果森民提供的地圖靠譜,西南會是離海岸線更近的入口。
青山宗暫且選擇信任歲晏。
到了西南廢墟,江入年擡頭望到脖子都酸了:“……你管這叫‘稍顯困難’?”
歲晏不語,握住她的手腕。
頃刻間,二人閃現到廢墟頂端。
江入年:“……”
有一種在比賽裡作弊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回頭看,白葉玄像走青山宗的雲龍階石一樣悠然自得,柳吟霜則是手腳并用仿佛參加藍星的奧林匹克運動會一樣熱血激昂。
再看看她自己走兩步就喘的身體。
嗯,這個弊作得很合時宜。
青山宗各個異能都與衆不同,對于歲晏的閃現,白柳二人也沒有多在意。
四人站在廢墟之颠,居高臨下俯瞰這片曾經的落日市。
整個廢都一片死寂,空氣中充斥着刺鼻的腥臭。明明是青天白日,天色卻透不進一絲光亮,比随機天災來臨時更加陰沉。而周圍早已坍塌的建築殘骸如同鬼魅,處處都像是長着眼睛,正在暗處窺探。
這裡的可見度不足十餘米,即便站在高處也隻能看見遠遠的濃霧,難怪鄭宣隻能靠推測。
四人從廢墟小心翼翼走下去,踩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的确如歲晏所說,這裡幾乎看不見異怪喪屍,和森民曙光所說的危險情形完全不同。
江入年險險松了口氣。
看來這一次歲晏也沒有騙她。
四人後背緊貼着廢墟一側,以防突然襲擊。歲晏走在最前方帶路,柳吟霜在最末觀察四周環境。
這一路相當順利,除了途中偶爾幾聲不知何處傳來的嘶吼,她們隻跟着海腥味的方向走,就找到了海岸線。
水上漂浮着翻白的魚肚,迷霧中的烏雲仿佛破碎的黑色帷幕,不安地搖曳着。大大小小的屍骸散落在沙灘上,風幹的白骨像是草率埋下的墓碑,海風帶來一陣又一陣腐爛氣息。
海岸邊的植被也早已異化,變成墨一樣的綠。
可遠處朦朦胧胧的海平線卻靜谧得令人怅然。天際線破開一道罅隙,好像有陽光若隐若現,海天相接處染了一丁點湛藍。
果然,海總能讓人平靜,即便是末日的海。
江入年深吸一口氣,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她隔着楚钰制作的防毒手套,将海岸邊奇奇怪怪的植被都摘了個精光,帶回去給風月塵淨化。又用木桶裝滿了幹淨一些的白沙,看楚钰能不能用來燒制什麼。白葉玄和柳吟霜牢記組織的任務,一個叉魚一個撩褲腿下水趕海。
海邊植被并不算多,江入年滿頭大汗摘完,師徒二人還在當閏土。
她沿着海岸線走了幾步,開始思考漁場的可行性。
在落日廢都開漁場的計劃定然是泡湯了,雖然能找到一條相對安全的路、海灘也沒有什麼危險,但整個城市的氛圍和外面大不相同,好像分分秒秒就會有厄運降臨一樣。就算漁場真的開張了,不知道能蹦跶幾天就被異怪喪屍一鍋端了。
把魚苗帶回青山客棧養殖就更不可能了,客棧現在連自給自足的淡水資源都不夠,哪裡去找穩定大量的無污染海水?
現在唯一的希望寄存在海岸線上。
如果這條海岸線能一路延伸到安全的無異化區域,一切問題全都迎刃而解。
江入年忽然慶幸,還好她提前來了一趟落日廢都。
要是等上兩三個月從森民或曙光鎮口中得知這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消息,她可能會當場昏厥過去。
思及此,江入年回頭喊道:“師父、師姐,我想先沿着海岸線走一走,不會太遠——”
話音剛落,一隻變異怪突然從廢都裡朝她撲了過來!
江入年猛然退開,正對上一張涎液直流的醜陋大嘴!臉上和四肢的鱗片覆滿油光,鋒利的鳍翼撕裂空氣,魚尾長出了骨刺,随時能奪走一條普通的生命!分開位于面部兩側的眼珠隻剩下幽深的空洞,透出一束詭異的綠光——這是深海異化怪!
就在這時,一道殘影閃過。
雙刀匕首交叉刺入深海魚怪的雙眼,噴濺出綠色的黏液,怪物應聲倒地。
利落收刀,歲晏擦拭匕首。
她這才發現歲晏一直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江入年忽然看着他,似乎有話要說。
歲晏心下了然:“不用謝——”
“歲晏,”江入年亮出峨眉刺,兩隻柔軟的小手浮誇比劃着,“遇到喪屍或異化怪,像你剛才那樣直接捅它們晶核就行了嗎?你看我這個動作有沒有破綻?”
歲晏:“……”
她好重的事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