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入年一手一條小閃電魚,潮汐海蛇沒能獲得小魚的滋養,背鳍紋路又被破壞,它痛苦地甩動着頭部,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力量明顯減弱,卻仍然能将她推得腦袋發蒙。
戰鬥持續了一段時間,雙方僵持不下,但潮汐海蛇肉眼可見疲憊不堪,動作也變得遲緩。
歲晏遊刃有餘,趁着它喘氣的功夫,瞬間移動到潮汐海蛇的背鳍處,拔下了最後一片魚鱗!
刹那間,身後的發光青苔消散了。
潮汐海蛇失去使它暴躁不堪的紋路,也漸漸鎮定下來,像隻小蛇寶寶一樣蜷成一團,看起來乖極了。
江入年遊上前,輕輕摸摸它的腦袋,潮汐海蛇就用臉頰渴求般地蹭她的掌心,頭頂的紅名也變成了綠色,心甘情願拜入她的麾下。
難怪歲晏這麼自信,原來這潮汐海蛇這麼溫順,隻是因為異化晶核的存在,使它變得暴躁兇猛。甚至不需要想辦法收服它,隻需要拔掉媒介鱗片,它就是最親人的BOSS。
潮汐海蛇吐出一個剛好夠兩人順暢伸展的泡泡,将二人包裹住,馱着她們離開巢穴。
江入年抱着它的脖子,輕快說道:“就走海路吧,蛇蛇。”
潮汐海蛇的速度不如胧南元緒快,但畢竟是海陸兩栖,各有各的優勢。
江入年坐在前面,一路上支着腦袋四處張望,這可是免費的海底博覽!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一顆熱乎乎的東西垂在自己肩頭。
“歲晏?”江入年拍了拍耳邊的腦袋,“你困了麼?”
歲晏沒有回答。
江入年動作幅度大了些,轉身看向他。
她後傾的瞬間,精瘦的身體向前倒去,江入年連忙攬住歲晏!
海底幽幽藍光籠罩着他,額角汗珠密布。
隔着一層衣料,江入年感受到他滾燙的身體和冰冷的四肢。她下意識看向歲晏的後腰,果然又滲出了鮮血,順着暗紋向外蔓延,而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潮汐海蛇停在門口,顧不上解釋,江入年再一次叫來了風月塵。
查看了歲晏的狀況,風月塵面色凝重:“我今天都說了,這不是小事。”
他掰開一顆拇指大的丹藥,掐着歲晏的牙關喂了進去。
“小師妹,你可知道歲晏兄這内傷根源在何處?”風月塵無能為力,“我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傷,根本找不出病根。若現在不斬草除根,我怕他……”
江入年抿唇。
根源是那枚芯片,可是取出它,會有用麼?
見她還在猶豫,風月塵有些惱了,把止痛草藥擺在桌上,轉身離開,“你想好了再說吧,索性你也懂醫術,我不管了。”
登時,房間裡再度隻剩下她們二人。
江入年蹲在床邊,輕輕撥開他的衣料,露出後背被鮮血浸染的雪白肌膚,凸起的疤痕像一張貪婪無厭的嘴巴,吞噬着血液。因為腫脹,芯片已經看不見了。
她咬咬牙,揉開一團止痛草,沾滿汁液的指腹在疤痕周圍輕輕摩挲,隐約能感受到從芯片裡傳來的電擊頻率。
她的手指和歲晏的血肉一樣灼熱,仿佛要将整個芯片都融化在裡面。
輕柔的撫摸和草藥的效用讓歲晏清醒了些許,痛苦不堪地睜開眼,眼尾一抹嫣紅洇着濕潤。
江入年手腕一抖,低頭對上他無力的眼眸。
她撇開頭,從桌上取出風月塵寶貝的銀制小刀,在晚霞中反射着刺眼的光。
江入年吞了口唾沫,渾身緊繃。
從前她也不是沒有給雞鴨牛羊開過刀,可這是活生生的人。
小刀懸在後腰上,遲遲不敢落下,江入年心髒狂跳,喉頭不自覺滑動了一下,
忽然間,冰冷的手心裹住她的手腕。
歲晏反手握住她,幾乎脫力的掌心使出全力将她往下一墜,刀刃陷進肉裡。
他輕笑:“放松。”
江入年閉上眼,深呼吸。她一隻手在歲晏腰間打圈揉松,一隻手精準落到,在細膩的皮膚上輕輕劃開一道細小的口子。修長纖細的手指探入創口,她小心翼翼掰開皮肉,尋找着芯片。
歲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想要躲閃,卻被江入年牢牢按住:“乖,别動。”
江入年的動作輕柔而謹慎,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藝術品。她的指尖在敏感脆弱的創口處遊走,時而輕柔摩挲,時而堅定探尋。
可本能讓他忍不住顫抖。刺骨疼痛傳來,歲晏抓住床頭的木架,指甲幾乎嵌入木面。汗水從鬓角滑落,打濕了一片枕頭。江入年的指尖如同羽毛般煽動着他的感官,酥麻的痛感瞬間蔓延全身。
歲晏緊咬牙關,渾身肌肉繃緊,血水從光潔的腰邊滾落,喉嚨裡溢出斷斷續續的低吟。
歲晏咳出一聲痛苦的嗆聲,全身肌肉都在劇烈痙攣,仿佛被釘在了床上動彈不得,隻能任由她人擺弄。
突然,江入年指尖觸碰到一塊完整的金屬片!
“忍耐一下,馬上就好了。”江入年輕聲安撫。
手指再次探入創口,她幹脆利落摳挖着,輕輕夾住芯片,在歲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堅決将它拔了出來。
頃刻間,歲晏渾身繃直,優雅漂亮的肩頸線揚起,很快便癱軟了下來。
衣衫被完全浸透,江入年用手帕輕柔擦拭他背上的創口,像哄小孩似的,“好了,沒事了。”
歲晏意識模糊,喘息着看向她指尖的芯片。
這枚不詳的芯片折磨他一整年,竟然真的從他體内被剝離了。
就好像,從一個令人窒息的枷鎖中被無罪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