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酒壯色人膽。
她想起什麼,掏出手機看,發現手機早已沒電自動關機了,幸好她包裡還有點現金。她打了輛車,回到了黃花巷。
城市還未醒來,黃花巷也更顯寂寥,天邊還有點點星子,雲惜在心裡慶幸,這會兒巷子裡遇不上人,不然她這徹夜不歸的模樣,落在别人眼裡,趕明兒指不定又多了什麼閑話。
到了家門口,雲惜小心翼翼地開了門,家裡靜悄悄的,主卧門關着,她媽許文華看起來應該還在睡夢中。雲惜手腳更輕了,她推開次卧門,昨日白天她的房間還是布滿塵埃,此時家具的防塵布已經全部收走,床上鋪好了整套的四件套,被子也已經套好,整間房都被打掃了一遍。
雲惜靜了片刻,将手機充上了電,然後翻出睡衣,去衛生間匆匆洗漱了一番,又回到房間,縮進薄被子裡,聞着專屬于家的味道,沉沉睡去。
再一次醒來,是被許文華尖銳嗓音吵醒的。此時已經天光大亮,雲惜困倦地捏了捏眉心。
許文華徑直打開了雲惜房間的門,大聲訓斥:“雲惜你可真是無法無天了,你昨晚上什麼時候回來的?!哪家好人家的女孩兒能玩到半夜!還喝酒!雲惜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看你還有沒有點正經姑娘的樣子!”
雲惜頭暈腦脹,宿醉後又聽了一耳朵她媽的斥責,隻感覺太陽穴突突的。她重新躺下去,将被子拉高蒙住了頭。
許文華嘴巴裡依舊罵罵咧咧,卻沒再雲惜房間門口,而是開始忙活起來。
雲惜不知道一個兩居室的房子,怎麼能有那麼多事情需要忙。從前她就覺得她媽搞不好有點潔癖,家裡必須一天搞一次衛生,床上用品一周換一次,每天早上兩眼一睜就是幹,九十平的老房子地瓷磚都得擦秃噜皮了。
可是此時她聽到客廳叮鈴哐啷的聲音,倒察覺出幾分煙火氣息,她在這細碎的聲響中,又迷糊起來。隻不過這一次許文華并沒有讓她再睡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文華再一次推開她的房門,依舊是尖細的嗓音:“快起來,給你煮了醒酒湯,去喝!”
雲惜驚醒過來,聽了她媽的話,知道這個懶覺如何也是睡不了了,便認命地起床了。
餐桌上一碗醒酒湯,許文華不僅有潔癖,還有點強迫症,任何事情都不能改變她早上打掃衛生的任務。雲惜坐在餐桌前,頗有些生無可戀,她渾身酸痛,某個隐秘部位還有些酸脹,頭也疼,不由歎口氣,怎麼難得縱個欲還給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手機已經充滿了電,雲惜架起一條腿,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醒酒湯,邊打開手機。
待她看清微信圖标上的紅色數字,吓得瞌睡都醒了一半,點開一看,唐笑笑連發28條微信,全是問她去了哪裡。
雲惜心裡就兩個字,完了。
她說出去透氣,結果一去不複返就算了,一晚上也沒回個信息,唐笑笑急得幾乎要報警。
雲惜也不管唐笑笑此時有沒有起床,趕緊回複:【抱歉,昨晚喝多了,就先回去了。】
而令人驚訝的是唐笑笑下一秒就打了電話過來,雲惜吓了一跳,下意識去看她媽,幸好許文華正在陽台洗衣服,她接通了電話,唐笑笑早就在電話那頭嚷起來:“雲小惜!你吓死我了!”
雲惜心虛:“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喝多了,忘記跟你說了,回來就睡着了。”
“我還以為你回來第一天,我就弄丢你了,你媽上門找我算賬我可招架不住!”
雲惜幹笑。
唐笑笑話鋒一轉:“對了,昨天我本來要去找你,結果周晝說陳藏送你回去了?”
雲惜悚然一驚,第一個念頭是,周晝看見她和陳藏一塊兒離開了?第二個念頭是,要不把周晝滅口算了?
她幹巴巴承認:“是……他……送我回家的……”
唐笑笑并沒有聽出她的不自在,還在說:“嗐,他人還怪好的,要不你倆是老同桌呢,他也就對你有個好臉色。”
雲惜蹙眉,這怎麼看出來的?
但她也不敢再和唐笑笑談論陳藏了,她生硬轉移話題:“你怎麼也起這麼早?我還以為你還睡着呢。”
說起這個,唐笑笑就一肚子苦水:“可惡,純牛馬,昨天宿醉,今天加班,命比尿都苦。”
雲惜差點被口水嗆死。
唐笑笑又抱怨了兩句,才把電話挂了。
這時許文華走了出來,她手上邊忙邊把随身小包挎上,對雲惜依舊沒個好臉色:“我今天還得上班,你别又出去鬼混!”
雲惜捏着手機,哦了一聲。
許文華看了她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邊往門外走邊絮叨:“這麼大年紀了,結婚結不成,工作還給辭了,我看你是要上天,白活了這麼些年,淨給我丢臉!”
随着一聲關門聲,家裡終于安靜。
雲惜呼出一口濁氣,看來她還是得住出去。
這時,她的手機又響了一下。雲惜點來一看,有人發了微信,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名字,隻有一個标點符号“-”,她都不知道什麼微信的好友列表裡有這麼個人。
發過來的信息也隻有兩個字:【走了?】
雲惜看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居然是陳藏。
她什麼時候加過陳藏?
雲惜遲疑着,沒回複陳藏的信息。回來第一天就發生這樣荒唐的事情,她不想再有更尴尬的局面出現。就這樣吧,反正也會是最後一次。
這麼想着,她将陳藏發的信息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