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方以書是個很合格的員工。聰明,機靈,也很服從安排。
雲惜對她很滿意,許多工作隻需要講一遍,她就能有模有樣上手做,學習能力很強。
沒兩天,方以書就能獨自做一些簡單的咖啡了。
雲惜不由誇贊:“你好能幹啊。”
方以書擺擺手:“這都是工作經驗啦,我做過很多兼職,搖奶茶做漢堡炸薯條,都做過的。”
可雲惜不覺得是因為做兼職多才能這樣,學習能力是與生俱來的。
經過一些天的相處,方以書很快融入,不說周晝這樣的人來瘋,跟誰都有的聊,連隻有雙休會偶爾過來的唐笑笑沒見過兩面,都很喜歡她。
還有熟客會跟雲惜誇方以書,笑容甜,會來事,還問雲惜從哪兒招來的這麼個大寶貝。
雲惜沒好意思說是人家送上門的。
方以書好像有種魔力,讓所有人都喜歡她。冷情如陳藏,也會主動和她說話。
直到雲惜在店裡的儲物間看到兩人。
裝修“MOLI”時,雲惜特意隔出了一間不大的雜物間,放一些平日裡用的不多的物品,以保持店内整潔度。可那天她進去拿快用完的咖啡豆,一撩門簾,卻發現陳藏和方以書都在裡面。
她愣了愣,那兩人原本在說話,聲音低低,聽不清聊天内容。雲惜一出現,兩人就停了下來。
方以書歪了歪頭,笑容如常,她将手上的掃把和灰鬥稍稍拿高了一些給雲惜展示:“小惜姐,我是來拿掃把的,店裡有點髒,想說掃掃灰。”
陳藏原本是背對着門口的,此時也轉過身來,注視雲惜:“咖啡豆沒有了,我進來找。”
他們突然開口,讓雲惜有種在朝她解釋的錯覺。
明明雲惜還什麼都沒問。
她臉上出現一種微妙的情緒,方以書似乎察覺到了,她依舊是用俏皮的口吻道:“大老闆,我可沒有偷懶呀,别扣我工資,我現在就去打掃!”說罷急匆匆出了儲物間。
一下子狹小的屋子裡就剩雲惜和陳藏了。
自從上一回晨跑相遇後,雲惜已經很久沒有跟陳藏單獨相處了,聊天記錄也停留在那天。之後的見面都是有朋友在時,不到不得已,不會說話。
此時突然面對他,這讓雲惜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太近了,她又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苦橙氣味,清冽,又帶了一點柑橘的香味。
雲惜的心又砰砰跳起來。
可剛剛那一幕又讓她不得不亂想。
方以書太小了,她才十七歲,這樣的年齡,正值情窦初開,會被外表的一些東西吸引很正常,況且陳藏不僅隻有外表。
而方以書,真的很讨人喜歡。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卑劣,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她要理智,要客觀。
她不能接受自己,隻是喜歡上一個人,就這樣去懷疑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況且對方還是一個小姑娘,她覺得自己十分面目可憎。
見她一直沒說話,陳藏垂頭看着她,開口:“怎麼了?”
雲惜搖了一下頭,一種自厭的情緒彌漫心間:“我來拿咖啡豆。”
陳藏揮了揮手上的那包咖啡豆:“我已經拿了。”
“好。”雲惜沒有看他,竟直接轉身離開了儲藏室。
陳藏抿了抿唇,能感受到雲惜比之前更甚的冷淡,她連理都不想理他,好似很厭惡他。
他眼神暗了下去,臉上脆弱一閃而過,然而等他出了儲藏間後,又恢複成那個冷淡的模樣,像是戴上了一個面具。
雲惜被困在了自己的情緒裡。
她為自己無端的懷疑而愧疚,又覺得這樣的自己連自己都讨厭。這樣的拉扯下,她低落的誰也不想理。
她想,是了,她這樣的人,不怪沒人喜歡她。
她情緒低沉得太明顯,似有一團烏雲在她頭頂,連神經大條如周晝,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還關切詢問:“雲惜,你不高興嗎?”
雲惜實在是不想應付,她搖搖頭,沒有說話。
方以書貼心湊近,小聲關心道:“小惜姐,是不是大姨媽來了?肚子疼?”
雲惜最不想面對的就是她,卻依舊還要提起精神,回答道:“沒有,我沒事。别管我就行。”
方以書點點頭,乖巧地走開了。
雲惜松了口氣。她沒有生誰的氣,隻是想自己默默消化這種自厭的情緒。
然而過了一會兒,方以書又悄悄靠近,将一塊巧克力放雲惜旁邊,輕聲道:“小惜姐,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吃點甜的吧,會好一點的。”
雲惜呆愣在原地,她望着那塊巧克力,又看看說完這句話後,知道她不想理人忙走開去幹活的方以書,一時之間不知要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