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将至,晚星出現在天際,明亮得如同眼前人的雙眸。
雲惜說完那句話後,陳藏的手指猛地用力,将她的手握得生疼,他的眼睛裡湧現出血絲,似是不可置信。
他們就這樣手牽手,牽了許久。陳藏那力道,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不見。
這讓雲惜不由笑了起來,她歪了歪頭:“我們倆站在這裡好傻啊。”
他們站在一個分岔路口,周圍人來人往,也有人覺得他們一直站在那兒奇怪,不由紛紛側目。
被她這句話提醒,陳藏才猛然驚醒一般。他其實并不在乎陌生人的眼光,卻還是牽着雲惜往前邁步而去。
隻是牽着她的力道還是沒有放松。
雲惜隻覺得好笑。
他們就這樣牽着手走在城市街頭,雖然沉默無言,但也有着與尋常情侶一般的親昵。
他們漫無目的,隻不過天色漸漸暗了,路燈亮起。陳藏又回過神來,低頭詢問雲惜:“你餓不餓?”
雲惜兩天隻吃一頓飯,她揉了揉肚子,點點頭:“很餓。”
于是陳藏便帶她去吃飯,今天的他處處不對勁,他忘了問雲惜想吃什麼,徑直帶她進了路邊的一家餐廳,幸而雲惜也不挑食。
隻不過這家餐廳格外難吃,雲惜本來還奇怪,這樣的地段,這樣的時間段,怎麼這家外表看起來裝修得不錯的餐廳居然門可羅雀。
結果餐食端上來後,吃了一口她就明白了。連預制菜都做得這麼難吃,實在是不多見。
陳藏大約是同樣的想法,他也隻嘗了嘗味道,就默默放下了筷子。
兩人對視片刻,便都笑了起來。
雲惜伸手在陳藏眼前揮了揮:“快回神啦。”
陳藏抓住了雲惜的手,沒說話。
雲惜覺得這樣的陳藏還挺有趣的,就像聰明人成了糊塗蛋。她饒有興趣用另外一隻手支着下巴,看着他,說:“不吃飯啦?一直牽着。”
陳藏不在乎她的揶揄,将眼前的碗一推:“不吃了,回家做給你吃。”
兩人便又回了山水華府。
雲惜這兩天滿腹心事,沒怎麼注意家裡的衛生環境,一進門她就後悔了,不該帶陳藏一起回的。
但陳藏進來後,什麼也沒說,順手撿起了客廳地闆上她随意丢的小毯子,還幫她把晾好了收進來就扔在沙發上的幹淨衣服一一疊好,做完這一切後才進了廚房。
雲惜不喜歡做飯,也不會做,所以廚房還維持着陳藏最後一次使用過的模樣。
冰箱裡也幾乎空了,陳藏翻了翻,歎了口氣:“你就沒有好好吃飯。”
雲惜站在一旁,小聲反駁:“才不是,我們每天都在‘MOLI’一塊兒吃飯的你忘記了?”
“MOLI”開業以來,他們都是在店裡點外賣解決午飯和晚飯。
陳藏沉默一瞬,才又歎息道:“真忘了。”
雲惜笑着指出來:“你今天的魂是不是丢了啊。”
陳藏并不否認:“嗯,被你吸走了。”
“哎!”雲惜臉頰微微泛紅,“什麼虎狼之詞都說得出口啊你!”
陳藏一本正經:“嗯?虎狼嗎?你想到什麼了?”他湊近她,“怎麼這麼會想啊。”
雲惜:……
他的眼含着笑意,又恢複成那個從容淡定的模樣。哪裡還有失了魂的痕迹。
好嘛,她反被将了一軍。他才不是能被她欺負的人。
最後陳藏煮的面條,依舊發揮穩定,雲惜吃了一大碗,丢開碗後,滿足地歎息:“真好吃啊。”
飯後,兩人又坐在沙發上,依偎着,什麼也沒有說,又好似什麼都說了,沉默卻不孤寂。
時間就這樣過去,直到深夜。
雲惜感覺到他的不舍,便主動道:“要留宿嗎?”
陳藏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
他們沒有在一塊兒的時候什麼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這會兒,卻端莊起來。
陳藏不願意留宿,隻在臨出門前,在雲惜唇上留下一個彬彬有禮的吻。陳藏像是打定主意隻淺嘗辄止,雲惜甚至還沒張開嘴,他就結束了這個吻。
雲惜下意識抿了抿唇,似是不太滿足。
可她沒好意思說,隻能眼睜睜看着陳藏摸了摸她的臉:“明天見。”
兩人告别,雲惜關上門,屋子裡還殘留着清冽的苦橙香味。
雲惜感覺到心還在怦怦亂跳,她打算做點其他的事情轉移注意力,不然她怕自己一沖動去找陳藏了,他們倆今天就别想分開了。
手機裡有一些未讀信息,雲惜看了看,除開唐笑笑無聊時找她沒營養的閑聊外,就是方以書擔憂的試探。
她真的很怕雲惜會和陳藏吵架,一直在詢問雲惜是不是還在生氣,她有沒有說錯話之類的。
雲惜想了想今天去“MOLI”時的模樣,那會兒已經是不管不顧了,語氣也十分兇狠,想來臉色也不會太好,在外人看來,怎麼看怎麼都算是去興師問罪的,也不怪方以書擔心。
雲惜思索片刻,最後打算和方以書坦白,免得她一直惦記這件事。況且,她算半個知情人,又因為隐瞞在先,所以很有愧疚感。既然已經決定和陳藏在一起了,那就别再讓方以書為他們的事情白白耗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