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惜突然想到那藥油的氣味,算了下日子:“所以是周一幹的這事兒是嗎。”
周晝又憋了一口氣,臉都憋紅了:“啊這……兄弟你自首了?”
陳藏也愣愣看着雲惜,沒說話。
雲惜歎了口氣,指了指陳藏的左手背:“純打人也能受傷,真有你的。”
陳藏忙把手轉過來,手心朝上,遮住了那塊淤青。
周晝特别不好意思:“那啥,是我太激動了,誤傷的……”
雲惜點點頭,便沒說話了。
氣氛再一次冷了下來。
唐笑笑咬着吸管,看着雲惜面無表情的臉,小心翼翼勸道:“那啥……小惜,你也别生氣了,他們這……也沒被發現嘛……”
雲惜點點頭,沒吭聲,卻重新拿起了筷子,像是若無其事地從鍋裡撈東西吃。她看了看周圍,道:“快吃吧,鍋裡都沸騰了,湯汁都蹦出來了。”
“哦……哦哦!”周晝和唐笑笑也連忙舉起了筷子,就好像剛剛的談話隻是微不足道的閑聊。
雲惜吃了好幾塊肉,才發現身旁的人一直沒有動作,她偏頭望去,卻撞進一雙眸子。陳藏黑色的眼眸有着濃郁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雲惜忽然就洩了氣,她擡手,摸了摸他的短發:“愣着做什麼,快吃吧。”
陳藏握住了她那隻手,放在側臉處,滿是眷戀地蹭了蹭,好似周圍如何嘈雜,都不如眼前人。
最後的啤酒終究是沒能喝完,周晝可算知道了“酒後失言”這四個字了,酒精真的能讓人亢奮,他自己也沒想明白,怎麼聊着聊着,就把陳藏千叮咛萬囑咐說一定得保密的事情全秃噜出來了。
而隻是一瓶啤酒而已,雲惜除開呼吸間有些酒氣外,其他方面并沒有受到影響。
飯後在路口分别,唐笑笑還在警惕,怕雲惜和陳藏再吵架,滿眼擔憂地拉着雲惜的手。
雲惜知道她的想法,隻是晃了晃手,用眼神安撫她。
最後回家的路上,理所當然隻剩下陳藏和雲惜了。
雲惜聞到身邊飄過來的苦橙氣息還有一瞬間晃神,好像和陳藏這樣平和地走在街頭是一件很久遠的事情了。
夜風輕柔,今晚的月亮也特别圓,處處都是好氛圍,竟讓雲惜也舍不得起來,似乎受到這樣的鼓勵,她主動握住了陳藏的手指。
幾乎是沒有遲疑,陳藏立刻就反握住她,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喟歎出聲。
雲惜側過臉去看他:“怎麼?”
陳藏眉眼彎彎的,透露出一股暖意:“終于能碰到你了。”
雲惜頓時心頭像被什麼堵住了,讓她感覺到悶悶的,話哽在喉頭,說不出口。
明明,陳藏什麼也沒做錯,卻被她遷怒,她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堅硬,可一開始,她并非想如此。
陳藏敏銳地察覺到她又低落下去的情緒,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來,垂着頭看她:“雲寶?”
雲惜快要被自己這樣矛盾的心緒弄到抓狂,她不想看陳藏,可又無法抗拒他的靠近,她輕輕說:“陳藏,我這樣差勁,你是不是特别失望啊。”
“怎麼會。”陳藏擡手碰了碰她泛紅的眼尾,“你一點也不差勁,你特别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給你安全感。”
雲惜吸了吸鼻子,她搖搖頭:“我不好,我明明有男朋友還去相親,我還不告訴你。都是我的錯。”
陳藏歎了口氣,将她抱緊了懷裡:“雲寶,别這樣想,我們都别再說這件事情了,你沒有錯。我知道你隻是習慣了,沒有關系,你要怎樣都沒有關系,雲寶,我永遠支持你。”
雲惜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腔都是屬于陳藏的氣味,頓時心裡沉甸甸的,有種滿足感。她隻要想到,如果哪一天,陳藏将要離開她,她的心髒就跟被什麼東西抓了一把似的,皺皺的疼,讓她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但是她沒有哭,她憋了一口氣,輕輕道:“陳藏,别輕易放棄我好嗎?”
陳藏将臉埋進她的頸窩,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皮膚上,她縮了縮肩,她聽見他說:“好。”
雲惜的雙手環住了他的後背,她想無論今後如何,至少在此刻,她将相信他。
“雲寶,”陳藏的聲音有點悶悶的,“我現在能吻你了嗎?”
雲惜緩緩點頭。
于是,他們在人流如織的熱鬧街頭,接了一個吻。
雲惜閉上了雙眼,感受到陳藏的愛意。
如果世界注定不完美,那她也想無畏一次,去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