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過後,平南的氣溫又重新攀升。其實平南的四季不太分明,秋天很短,有時一場雨就斷崖式降溫,得穿上厚厚的棉襖。但是今年的冷空氣隻打了個轉,沒兩天就被擋了回去,導緻南方重新又回到了夏末,陽光充足,隻每日清晨傍晚溫度驟降,白日時,一件單衣就足夠了。
天氣好,人就心情好。
雲惜每日跟顆黃豆似的,就躺在客廳裡的落地窗前曬太陽,每天曬滿兩個小時,用以補充鈣質。
大約是店裡她可以放手了,其他的事情也都不用她操心,所以整個人都顯得懶洋洋的。
閑的沒事時,某天周末,她和陳藏将家裡大掃除了一遍。這樣好的陽光别浪費,太久沒用過的床單鋪墊需要洗曬,犄角旮旯也要掃灑,屋子裡的斷舍離當然得清理。
于是理所當然的,雲惜又翻出了陳藏那點秘密。
她沖陳藏揚了揚自己的照片,笑着調侃他:“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在我後面撿這些破爛的。”
陳藏耳根泛紅,卻抿着唇上前去将東西從她手上拿下,接着把抽屜裡那些留了很多年的有關雲惜的物品收到她買回來的收納盒裡,包括那支玻璃茉莉花,他輕聲反駁:“不是。”
雲惜有心逗他:“不是什麼,不是破爛?”
“嗯。”陳藏認真道,“這都和你有關,就是最珍貴的。”
雲惜見他連那個縫壞的平安符都珍重地放好,心裡一下子有說不出的滋味,明明那個是扔進過垃圾桶,并且原本是要送别人的。
可陳藏還是保留了下來。
雲惜覺得,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能配得上更好的愛。
她想了想,去了老城區一家DIY店。店裡有很多網紅類的DIY,比如奶油膠的手機殼,流體熊,或者毛線地毯,選擇還挺多。
雲惜左右看了看,她想要一件小物品,能讓陳藏随時帶在身上。她記得陳藏有一串鑰匙,上頭有奶奶家的門鑰匙和學校的要是,日日都要帶在身上,那就做個鑰匙扣。她便看中了拼豆。
小巧輕便,能挂鑰匙串上,符合她的要求。
店家詢問她有沒有想要做的款式,雲惜考慮良久,翻出了高中時期的相冊,在那時的合影中放大了陳藏的臉,又挑了一張自己的照片,遞給店家,讓她幫忙設計一下。
确定好款式後,雲惜便花了半天時間,在這家店一點點,拿拼豆拼好,又一點點用電熨鬥熨好。其實不難,隻是需要很多耐心,恰好雲惜很有耐心,做完後效果還不錯。
等晚上回家,陳藏詢問她今天做了什麼,雲惜捧出拼豆鑰匙扣,嘴裡還念着“噔噔”,笑眯眯地望着他。這是個驚喜。
陳藏從她掌心拈起拼豆人,仔細辨認了一下,他笑道:“是我們嗎?”
“你看出來啦?”雲惜驚喜道,她指了指小人,“是高中的我們,還穿着一中的校服呢。”
拼豆雖小,可是将特點都拼出來了,兩個穿校服的小人兒中間還有一顆小小的心連接。雲惜眼睛亮晶晶的,對陳藏道:“你喜不喜歡?”
陳藏立刻扣在了自己的鑰匙串上:“喜歡。”
“那就把那個平安符扔了呗,”雲惜和他打商量,“都舊了,還繡壞了。”
陳藏湊過去吻了吻她,拒絕道:“不。”
雲惜被他親得脖子發癢,想躲卻被抱住,她不解道:“為什麼?”
陳藏的吻漸漸變質,滾燙的氣息噴灑在雲惜鼻尖,片刻後她才聽到他的如同呢喃的解釋:“不扔。你的一切……我都喜歡。”
雲惜歎了口氣,回抱住他,算了,不扔就不扔。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
不用去“MOLI”的中午,雲惜便随意吃一點東西,有時會去職高等陳藏下班,兩人出去一塊兒吃個午飯,但是偶爾架不住周晝硬要當個電燈泡,這種時候,兩人約會就會變成四人聚餐,因為他還會把唐笑笑叫出來。
雲惜察覺到周晝和唐笑笑之間的某種不一樣的感覺,卻沒有說破。
唐笑笑從家裡搬出來了,因為結婚的事情,她和父母一直沒能達成共識。而咖啡店的分紅到手後,她的經濟狀況也更近一層樓,能租上環境不錯的房子。
唐笑笑收拾好家裡後,幾人又去她家給她慶祝了一番,吃了頓火鍋。
她拍拍雲惜的肩,喝過酒的臉頰酡紅,興緻高昂:“小惜,我現在可算知道搬出來的感覺了,真的很高興。”大家都不能免俗,即便是鹹魚如唐笑笑,被父母掌控久了,也想掙脫出魚缸。
雲惜和她碰了碰杯。
她們的年齡,在這小城市裡,在老人們的眼中,的确不算年輕了。用唐笑笑父母的話來說,二十八歲了,在婚戀市場根本不吃香,有人要就要燒高香了,有什麼好挑的。
但雲惜不明白,到底是誰給她們标了有效期。
雲惜的生日在11月,她也要二十八歲了。
這是她和陳藏在一起的第一個生日,她直覺陳藏應該會有點行動。說不期待當然是假的,她仔細想想,其實也不是想要什麼驚喜,隻是歲月流淌,每個有意義的日子都将要和陳藏有關,光想到這一點,她就有種心底戰栗的感覺。
生日前兩天,唐笑笑就問過雲惜有什麼安排。
雲惜朋友不多,不大想、也叫不來一群人出來狂歡,那天正好是個周六,便說一塊兒吃個午飯吧。
陳藏聽了,也沒有什麼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