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禺山院,阿母身邊的一等女使碧螺便來了。
“女公子,夫人請您去一趟梧蒼齋。”
“知曉了,傅母将阿姊托我帶回來給阿母大兄的棗泥糕帶上。”如果沒猜錯,以阿母那雷厲風行的性格,昨日說要給我挑選新的婢女,現在叫我去梧蒼齋應該就是為了此事吧。
到了梧蒼齋,如葵便看到前堂内站了一排高低不同年齡不等但看起來都很幹淨利落的小女娘。
一位圓臉闊嘴,瞧着有些精明,身着皂色秀了八團如意花卉厚棉布深衣的中年婦人領頭站在這些小女娘前,正滿臉堆笑地和自家阿母說着些什麼。
自家阿母神色淡淡,邊聽着婦人的話邊打量着堂下站着的諸多小女娘。
殷母看到如葵來了,沖如葵招手,示意她到跟前來。
如葵剛站到殷母身側,便聽到那位略顯精明的婦人說道:“喲,這便是殷氏二娘子了吧,瞧着就跟那仙子似的,粗婦今日算是開眼了。”
殷母揮了揮手,打斷婦人,指了指下面一排的小女娘,對如葵說:“你應該知曉阿母叫你來是做什麼,挑挑吧,先把貼身伺候的女使選出來,誰家女娘都快及笄了還在選貼身女使。“說完,殷母沒忍住,及其不文雅地剜了如葵一眼。
”下面這些已經是阿母幫你篩過了的,左側的幾個是咱們家生子,右邊的幾個是牙婆子帶來的,你看看有哪些合你眼緣的,選出來做你的貼身俾子。”
如葵看到殷母白自己的眼神,讨饒地向殷母笑了笑,然後順着殷母的話仔細打量着堂下站着的女娘們,“你們都擡起頭來。”
小女娘們聽到座上的貴人要她們擡頭,家生子的膽子最大,立馬擡起頭不說還大咧咧地看向如葵,見如葵看過來,有些還有膽子沖如葵彎眼笑了笑,而牙婆子帶來的就有些膽小了,好半天才有零星的幾個小女娘擡頭,目光不小心和如葵撞上後便又瞬間将頭埋了起來。
如葵看清小女娘們的臉,發現有些看向她的眼睛還散着光,不禁有些奇怪,怎麼有些個小女娘看自己仿佛看見了金錠子一般,自己臉上是帶了什麼東西嗎?這是不是有些過于熱情開朗了?這目光多多少少有些燙人了都!
這也不怪如葵不知曉,如葵在殷府奴仆中的口碑極好,她的禺山院一直都是殷府上下婢子仆婦們心生向往的神仙地兒。
一來,殷府裡主要的去處也就那幾個,如葵在殷府也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主子了,平常的物件吃食都是緊先供着的,物質充裕且不吃排頭;
二則,如葵是極好侍候的,最大的活計不過是伺候如葵讀書寫字,就這樣,如葵都會為了清淨而免掉他人服侍,自己親力親為,所以禺山院的婢子們通常是拿同樣的例錢而幹的活計減半;
三來,就是如葵的月例銀子多且大方,每次有别院的婢子童兒去傳個話跑個腿什麼的,拿到的賞錢都比别處的厚上幾分。
之前,在有如攔山惡虎般的椒存在的情況下,殷府衆婢子面對重重阻撓,對進入禺山院并成為其中一份子都熱情高漲,更何況現在是要選如葵的貼身女使!這可是肉眼可見的好前程!
在剛傳出要為如葵填選俾子的當晚,府内的嬷嬷管事們便為自家女兒活動開了,有錢的出錢,有人的找人,那可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今兒便有幾個家生子的女娘,是仿着大名鼎鼎的椒那種柔弱純良般嬌花似的裝扮來的,萬一自家女公子就好這一口呢?結果沒想到連如葵的面都沒見上便讓殷母給刷了下來。
殷母着實被椒整的有些怕了,二話不說先就把那些柔柔弱弱妖妖纏纏統統給刷下去,最後留下的不是些看着就老實可靠安守本分的,就是些極為開朗伶俐潑辣的。
如葵頂着下面如火的目光開口問道:“你們有誰是對花草植本感興趣或者略有了解的?”
花草植本?女公子什麼時候對這些感興趣了?
幾個家生子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那沒錯了,她們都不知道的樣子,看來不是自家情報出了問題。
堂内頓時安靜了,幾息過去,就在如葵以為沒人回答時,牙婆子帶來的小女娘的那一邊傳來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