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母冷眼瞧着慌亂失措無從辯解的佘夫人,直到場面有些僵持不住後,才緩緩開口道:“佘夫人也不必如此慌張,到如今這個地步,事情也算是大緻明了了,如藿遭逢此劫必是有人惡意謀害,但任誰也不會懷疑佘夫人故意謀害自己親孫……”
殷母嘴上勸慰着,但看像佘夫人的眼神卻泛着冷光。
“想來親家母也隻是辨事不明而中了他人的奸計而已,錯實不在你。”殷母邊說着,邊看着一旁的佘夫人聽聞此話頻頻點頭。
就在佘夫人因為此事就此作罷時,殷母話鋒一轉,“但既知道有人惡意謀害,竟還利用牽扯到了佘氏主母,想來佘氏一族定是不會放過幕後之人,必能給我家如藿一個真相和交代的。”
殷母尋到佘夫人的眼睛,死死盯住,一字一句地反問道:“佘夫人,您覺得,我說的可對?”
此時的佘夫人明顯是被殷母如猛虎捕食般的氣勢給吓到了,忙慌不疊地應承道:“是,是,親家母放心,這事兒絕對是我們佘氏一族的頭等大事要事,佘府上下必傾盡全力查詢謀劃此事的幕後之人,給如藿和殷氏一個交代!”
殷母見既已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拿到了佘夫人的承諾,微微颔首,道:“那我就在此,靜候佳音了。”
待佘夫人離去後,殷如藿所居的院子竟也就這麼安靜下來了。
殷母揮手示意屋内的其他女使退出堂内,隻留下畢方後,突然開口問向如葵:“是誰給你阿姊下了毒?”
如葵從剛剛開始,便一直出神地盯着已經涼透了的茶湯,聽到殷母突然如此發問也并未擡頭,隻是極為平靜地說道:“阿母察覺出來了啊。”
殷夫人看了看站在堂下的畢方,“你剛剛岔開畢方的話那麼明顯,誰聽不出來。”
如葵嘴角抽了抽,對殷母說:“阿母這話說的,那位佘氏當家主母就沒聽出來。”
殷夫人聽到如葵如此說,極不優雅地白了一眼如葵,“那是因為她本身心懷鬼胎,且自己那點不堪的心思還被當場戳破了,整個人都心神不定的,不然怎麼會聽不出來你那麼明顯的岔話。”
殷母疲憊的面色中透露出一絲無奈,“雖然說,這佘夫人她确實算不上京畿城内那批心思如淵難以揣測的,但也絕不愚鈍。“
頓了頓,殷母出言提醒如葵道:”如葵你莫要因為今日之事而小瞧了她,能安穩地坐上佘氏一族當家主母位子的人,絕非良善之輩。”
看如葵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殷母也沒有太過深究,此刻的重點也不在于此。
殷夫人将剛剛岔開的話題重新提了起來,“所以,是誰,是誰對你阿姊下的毒?”
“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隻是猜測,真相具體如何,需要阿母你親自去查。”如奎江盯着茶湯的眼神從茶盞處挪開,轉而看向堂下的畢方,“我明确知曉的,隻有這下毒之人是下了何毒和怎麼下的而已,畢方!”
“諾,殷娘子。”畢方領會其意,微微欠身向殷母行禮後禀告道:“在我家少夫人吃食處參雜的毒藥是朱砂,朱砂是摻雜在制作辛辣食物的調味料茱萸粉裡的。”
“佘府内的茱萸粉來源主要有兩處,一處則是佘府對外自行采購的,而另外一種,則是殷府送進來的。”
“佘府對外自行采購的茱萸粉多是放在儲存食物的庫房之内,而陰府送來的茱萸粉則是直接收納記檔後存放于少夫人的庫房處。”
“存放在這兩處的茱萸粉畢方都帶着人仔細查驗過了,佘府自行采購的茱萸粉毫無問題,而有殷府送來的茱萸粉内則是摻雜了大量的朱砂在其中。”
如葵在畢方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便眼疾手快地将殷母手邊的茶盞給收走了。
殷母伸手時摸了一個空,瞪向如葵,如葵一邊慢慢悠悠地将手中的茶盞放到安全處,一邊解釋:“阿母,佘夫人剛走,若是聽聞您這邊又碎了一個茶盞……”
殷母也明白如葵的意思,隻能握緊桌案邊角,從聽聞此消息的震怒中緩過神兒來,問向畢方:“所以你的意思是,毒害了我兒那摻了朱砂的茱萸粉竟通通出自殷府?藿兒的娘家?!”
“是的,夫人。”
“為什麼?怎麼會?”殷母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
殷母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突然問向如葵:“不對,你早就知道了?不然怎麼會在有佘夫人在場的畢方禀報時,刻意岔開,沒有當時讓畢方将此時說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什麼?”如葵也回看向殷母,“您是說我知道這摻了朱砂的茱萸粉定是出于殷府呢?還是說我知道為什麼這摻了朱砂的茱萸粉會出自于殷府呢?”
“你都知道。”殷母肯定的說。
如葵搖搖頭,“阿母高看我了,我當時其實既不确定這摻了朱砂的茱萸粉是來源于殷府,也不知道為什麼朱砂會出現在咱們給阿姊準備的茱萸粉調料内。”
“我當時有的也僅僅隻是猜測,并無确定的證據,乃至于現在,我也并無确切的證據可以證明我的猜測是準确的。”
“但是,當刨除一切可能性之後,唯一剩下的那個不可能,即使再荒謬再不可理喻,那份不可能的推測隻能是唯一的真相。”
如葵定定地看着殷母,并反問道:“用朱砂的毒性謀劃成事,這樣的做法,阿母有沒有想起一個人?”
殷母死死的擰着眉頭,遲疑地開口道:“你是說,你阿嫂?”
剛說完,便自行反駁道:“不可能,怎麼會呢?你阿嫂她又不是癡心瘋了,下這麼一大盤棋,伸這麼長的手去謀害一個早已出嫁了的近無恩怨遠無仇怼的小姑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