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躺在荒郊野外,夜風吹在臉上,涼絲絲的。
以前有靈力的時候,司道尚且怕冷,如今,她更是蜷成了一團。
席清剛剛重生回來,思緒萬千,他有些看不明白司念塵。之前她殺他的時候那麼決絕,如今看見他活着,怎麼都不意外?還是說,當年司念塵本就沒下死手?不可能!席清把腦中這荒唐的想法趕出去。
按司念塵的性格,就算她自己入魔,也會毫不猶豫一劍捅入心口,何況是他這個弟子呢。
他翻身回來,看見司念塵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因為冷,睫毛也在微微的發顫。
席清翻身回去。
司念塵那會兒殺他都沒心軟,他隻是當作沒看見司念塵怕冷,不虧心。而且司念塵靈力深厚,就算是在雪地裡睡一覺都不會有問題。
席清在地上躺着,遠遠聽見喜樂奏起,與鑼鼓聲交叉着傳入他耳中,笑聲中隐隐夾雜着哭聲,如泣如訴,聽的人毛骨悚然。
在這種時間聽到這樣的聲音,席清是睡不着了。
他扭頭去看司念塵,她呼吸均勻沉穩,竟還在睡着,修為高就是好,在這種邪魔肆虐之地也能放心安眠。席清往遠處看,紅色的燈火已經能看見了,長長的一隊人,擡着轎子,還有人在撒喜錢,口中喊着祝福的話,竟是支規模不小的接親隊伍。
席清靠在樹上,想了想,還是決定叫醒司念塵。
這接親隊伍的鬼味兒都快溢出來了,以他現在的修為,解決這群鬼,倒是不困難,隻是這群鬼行動整齊像是聽人指揮,背後必然還有修為極高的大鬼,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解決。
他手指剛要碰到司念塵,就聽到清冷的聲音,“噤聲,别動。”
席清聽話乖乖照做,他相信司念塵。
接親隊伍走的很快,從他們面前經過時,司道注意到,他們撒的哪裡是喜錢,白色的紙錢随風揚起,落在地面上,鋪了薄薄一層,紅白映襯着,格外滲人。
一張紙錢被風吹着,不偏不倚,沖席清面門而去。席清伸手便抓住這枚紙錢,司念塵剛才的叮囑他自然沒忘,可他知道,就算自己落入魔窟司念塵也有辦法救他。
既然總歸無事,他又何必讓紙錢這種晦氣玩意兒貼在自己臉上?
他回頭看司念塵,卻見司念塵手中握劍,站起來,冷聲說:“跟上。”
業火城魔族肆虐,她還從未聽說過這裡有鬼。鬼是人死後執念或是怨念所形成,比起魔族,威脅小的多。可眼前過去的這些鬼,很明顯已經有了修為,懂得修煉。
原本司道是想看看這群接親鬼的目的,再跟着去找到這群接親鬼的老巢,席清這個動作,直接驚擾了群鬼。那些鬼齊齊轉向他們這邊,空洞無神的眼珠子盯住他們,行走間發出吱呀的難聽聲音。動作比一開始快許多,雖然僵硬,卻可以稱得上是迅速。
走近了,司道就看得更清楚了。喜轎裡邊是空的,根本就沒有新娘。
她心中模糊出現一個猜想,伸手朝後給席清身上貼了一張斂息符。席清看着身上的符咒,知道那些鬼暫時是看不見他了。
司念塵還是和以前一樣,做事這麼周全。不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以前,司念塵是用她精純渾厚的靈力護住他,現在麼,隻是這麼一張斂息符。師尊比起以前,吝啬多了。
斂息符的作用下,群鬼隻看得見攔在他們隊伍前的女子。接着,轎子落下來,童男童女咧着血紅的大口,扶着司道坐進喜轎。
轎子裡面并沒有什麼不尋常,光線昏暗看不清楚,手下的觸感告訴她紅色的綢子很是粗糙,或者說,整頂轎子都很粗糙。
司道感覺到接親隊伍已經調轉方向,往回走了。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
想到席清,她還是遞出一道傳音符,對席清道:“今晚村中無恙,你且自行尋找落腳處。”以席清的修為,整個雲洲大陸都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司道也就不再操心。
接親隊伍越走越遠,最後,風聲一點兒也聽不到了,司道感覺周身都是濕冷而陰寒的感覺。看來,就快到目的地了。
司道剛才已經把劍收回去,瑩白的指尖凝着些微靈力,随時準備引燃符咒。
喜轎被放在地上,司道垂眸,她竟沒注意到,眨眼的功夫,自己就穿上了喜服,紅紗蓋頭擋住了視線。
她撩開喜轎的簾子,發現外邊放着一口烏木棺材。而這裡,是一座地下墓室,隻是這座墓室都被布置成了喜堂的模樣,連烏木棺材上都綁着大紅的綢子,黑色的石磚牆上貼着大紅的喜字,看起來怪異又難受。
司道剛走到棺材處,就被童男童女拉住,“新娘子怎麼出來了?”他們的語氣雖帶着喜氣、疑惑,卻極為僵硬。
司道試着和他們對話:“新郎怎麼還不來?”她還不确定這群鬼的頭領到底是誰,所以沒有妄自動手。
童男童女捂着嘴笑道:“别心急,新郎官在準備呢。”但他們的笑聲也是僵硬而斷斷續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