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師尊是什麼時候認識王上的,怎麼他看起來這樣的……”他想了一會兒,覺得有個詞特别合适,“這樣的一往情深。”
司道嗤笑,什麼一往情深,故作深情罷了。
席清沒想到還能在師尊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更加好奇。
司道說:“八歲時,我跟父親來洛城除魔,還是王子的今上被污蔑召喚魔族謀害先王,我替他洗清了罪名。至于一往情深,王上這個人他擁有最多的就是充沛的感情,後宮中對他有助力的女子,他都愛過。王後也算是從微時與他拼搏,那時他很喜歡王後。”
王上果然是因為看中了師尊身後的勢力,但更重要的一點是,“師尊,您還救了多少人啊?”
司道:“記不清了。”
席清跟在師尊身邊,沒關系,就算師尊救了很多人,他依舊是師尊唯一的弟子。
出宮時,馬車依舊在外邊等着,但司道不想坐了。
她說:“趁着現在天還亮着,我們提前去租畫舫,晚了又沒有了。”她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昨夜沒有租到,今日去租便是。
席清聽到後說:“師尊,我去租就好。”那種地方,他還是自己去吧,可不能讓師尊和他一塊去。
司道看他,“離這裡也不遠,一會兒我在外邊等着,你去辦手續。”她能看出席清不願意她去租畫舫的地方,不論是因為什麼,她不去就好。
席清發現師尊總是能看透人心,他笑着,“好。”
離畫舫還有些距離,司道在一條街道邊角處站着,那裡有個十二三歲的小少年,頭上用一根細棍頂着一摞盤子在表演雜耍,臉上笑容洋溢,亮聲喊着:“各位老爺夫人少爺小姐,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少年衣服破舊,皮膚也曬的發黑,豆大的汗珠從鼻梁滾落。
司道沒見過席清謀生的模樣,她看完少年表演,放下一塊碎銀,回頭正好遠遠地看見席清,便轉身朝他走過去。
席清手裡拿着枚金屬令牌,高興道:“我租的是最大最漂亮的畫舫,師尊晚上都想玩些什麼,我們提前準備準備。”
司道想了想,“不用準備什麼,就我們兩人,賞景就可以了。”原本她看中的就是畫舫的漂亮。
席清不知是聽了師尊這句話中的哪些字,明顯更高興了,他說:“洛城有名的酒樓我們還沒去吃過,師尊去看看,點一桌菜,晚上帶到畫舫去。”
晚上,司道手指搭在編了花的欄杆上,水面上的星星如點點波光,碎了,又重聚,又碎了,再重聚。
席清在裡邊坐着,取出古琴來,他把手指放在上邊,想了想,覺得自己姿勢不太對。沒學過,果然是不會。
糾結了半天,席清又把古琴收了起來。
他出來,坐下,看師尊賞景很認真,也沒有打擾,隻是低低哼起歌來。清揚而舒緩的歌聲伴着慢慢流動的水面,讓人好似陷入了畫中。
這歌聲太讓人舒服,司道過了會兒才發現原來是席清在自己身邊唱的。
她把視線收回來,看見席清就那麼随便坐在地上,靠着後背的紅木柱子,右手搭在左腿屈起來的膝蓋上,眼睛閉着,輕哼着歌。
月光朦胧,燈火也朦胧,這樣的光影下看席清,司道隻覺得,難怪席清的人緣那麼好,他長得就很讓人喜歡。
一曲終了,席清睜開眼,發現師尊正看着他,竟不好意思起來。
司道笑着誇獎,“唱的太好聽了。”
席清聽師尊這麼說,擡頭看向師尊,“那以後我還唱給師尊聽?”
司道點頭,“好啊,求之不得。”
畫舫裡邊,飯菜都已經擺好,今日席清還特意要了些果酒。
他把一排果酒放在師尊手邊,“這些果酒味道都不錯,等師尊嘗過,下次我就隻買師尊喜歡的。”
司道視線從一排酒瓶上掃過,“剩下的呢?”
席清笑着說:“不是還有我嘛,我不挑食,果酒又不醉人,肯定不會浪費。”
司道越看弟子越滿意,她說:“我也不挑食,果酒也不會壞,我們多喝幾日。”她把離自己最近的青梅酒倒出一杯,然後把酒瓶遞給弟子。
她端起來嘗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完全蓋過了酒味兒,“好喝。”
席清端起自己的酒杯,輕輕和師尊碰了下。
這樣好的光景,如果可以,他願意一輩子停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