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來,神色冷峻,漆黑的瞳孔射出銳利的光芒,掃視着面前動作整齊劃一的軍隊。
冬季的白晝很快就過去了,等白茗和箓竹回到家,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她倆前腳剛進門,白炎和青川後腳就跟了上來。
“吓死我了,箓竹,你不是說大哥要明日才會回來嗎?”
還好跑得快,要是讓大哥知道自己偷偷跑出去玩,肯定又得關她個兩三天。
箓竹苦着個臉,也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小姐,我也不知道,都是青川說的。”
确實也怪不到箓竹頭上,白茗躲在假山後對着青川冷哼了幾聲,罵罵咧咧地回了院子。
“噔噔噔!”
“誰呀?”
箓竹打開房門,見是青川,頓時沒了好臉色:“有事?”
“額…”見箓竹如此态度,青川有些懵,随即遞出了手中的信件和包裹,“這些是大公子讓拿給三小姐的。”
“知道了!”
箓竹接過東西,猛的一關門,要不是青川閃得快,門闆鐵定得扇在他的臉上。
“嘶!吃炮仗了這是?”
白茗斜躺在軟榻上,正吃着碟子裡的糕點,接過箓竹遞來的信紙前胡亂的在裙擺上擦了擦沾着糕點碎末的手指。
“茗兒,近來可好?
本以為歲末前你會回京,問過伯父才知今年江南事忙,最早也得等到次年二月才能回來。
一年不見,着實思念得緊,征得父親同意,初一啟程,初五大抵能到江南。
姜洛書。”
白茗合上信紙,滿心雀躍,又打開了一旁的包裹,裡面放着一塊繡着幾朵小花的淡黃色絲帕,花的樣式倒是有些熟悉。
這不是小雛菊嗎?
姜姐姐的女紅可真好,秀的跟真的一樣。
箓竹瞧自家小姐一臉癡笑,還以為這帕子被下了蠱,怎的才看了一眼就魔怔了?
“小姐,這是誰的信啊?”
白茗将絲帕方方正正地疊好放在妝匣裡,回道:“姜姐姐的,她說她要來江南找我玩,大概初五就到了。”
箓竹長長地哦了一聲。
她記起來了,就是那個京城第一才女,美得像仙女一樣的人兒,她家小姐在京城時天天追在别人屁股後面跑。
初五,白茗起了個大早,催促着箓竹快點收拾要帶上馬車的東西。
箓竹打了一個哈欠,看了看還沒亮開的天色:“小姐,現在才五更天,你平時都要睡到辰時,今兒也太早了些吧。”
“今日姜姐姐要來,我得早點去接她,她長得那樣好看,萬一被人騙了可怎麼辦。”
姜姐姐神仙般的樣貌,性子也是溫溫柔柔的,要是同她一樣被人綁了扔進土匪窩,後果不堪設想。
白茗火急火燎地出了門。
外頭太陽高照,但到底是初春,并未讓人覺得有多溫暖。
白茗懷裡揣着湯婆子,身上披着軟毛大氅,坐在馬車裡透過小窗往外望着。
可她等了一上午,連個坐馬車的都沒瞧見,在車裡坐久了感覺身子都被凍硬了,她撩開車簾下了馬車,準備走動走動。
“白小姐?”
嗯?誰在叫她?
白茗擡頭看去,一匹棗色駿馬上的将軍正扯着缰繩一步一步地靠近,最後停在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你是?”
馬上的将軍揭下頭盔,一個冷清俊秀的少年郎出現在她面前,明亮的眼眸與記憶中的重疊,隻是少了從前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隐隐湧動的欣喜。
“白小姐可還記得在下?”
少年将軍下了馬,大步走到白茗的身邊,順手拿起被她放在車前坐闆上的湯婆子:“拿着暖暖手,女子本就嬌柔,可别凍壞了。”
白茗滿臉黑線,誰說女子就必定嬌柔?這人要是不會說話就别說。
“雲公子,哦,不,應該是雲少将軍,”白茗眯着眼,說到“少”的時候蓦的提高了音量,語氣略帶嘲諷,“雲将軍怎麼忍心讓你這嬌弱的小少爺獨自上戰場,那還不心疼死了?”
“我剛剛是在…我是…”雲君陌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但解釋的話剛到嘴邊又溜了回去,隻定定的看着眼前這個粉頰紅唇的少女,忽然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白茗挑眉,等着他接下來的話,見雲君陌閉了嘴巴,她繼續說道:“少将軍,你剛剛說什麼?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
一年不見,白茗的嘴巴倒是越發伶俐,他還沒說什麼呢,就被堵的沒話了。
“江南女子不都是嬌嬌柔柔,似弱柳扶風嗎?”
雲君陌這話一出口,白茗直接炸了,隻見她雙手叉腰,大有要和眼前男子打一架的氣勢。
“誰說江南女子都是嬌嬌柔柔的?我說話就這樣,怎麼了?我不溫柔,不似江南女子般弱柳扶風,礙着你什麼事了?我從小就去了京城,都沒怎麼出過門,天天被關在家裡……”
說着說着,白茗想起了在京城的憋悶日子,胸口處像是堵了一個氣,不上不下的,難受極了,杏眸中頓時盛滿了淚水,一顆一顆的從粉嫩的臉頰上滑過,掉在身上披着的大氅上,潤濕了一片。
雲君陌見白茗眼中蓄滿了淚水,心下一陣慌亂,伸手想去擦掉她臉上的淚痕。
“别碰我!我讨厭你!”
雲君陌目光一怔,擡起的手緩緩落下,眼看少女瞪着泛紅的眼睛,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哒哒哒哒……”
一陣馬蹄聲從遠處而來,不多時,一個裝扮得貴氣逼人的馬車出現在城門前。
垂下的車簾間伸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接着一個膚如凝脂,貌若天仙的女子被侍女扶下了馬車。
“君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