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垂柳下,風也輕盈,人也坦蕩。
夜色猶如深淵,包裹住了這座春意盎然的城市,帶去了自然的新生,孕育生靈。
蘭清兒倒是沒有辜負這溶溶月色,今晚還真沒做個好夢。
“殿下,您來了。”蘭清兒再一次以自己的意識踏上了天宮的大門。
雲海缭繞間,有一位皓首老人站在南天門前,見到蘭清兒來了,馬上迎了上去。
“您是?”蘭清兒從來沒有在夢裡見過這号人,在她的夢裡,有天帝、元帝,有一幹仆從,但就是沒有其他人,有些時候就連蘭清兒自己也要恍惚——這地方人真少,像假的。
“我是司夢,殿下去人間前囑咐過我,若花钿有異動,就傳您生魂來此,交代過往之事。”司夢回憶着清兒告别天宮那天滿眼堅定,渾濁的眼睛就開始變得清明,“那天您用術法為自己打上往生鎖,将鑰匙給我。”
司夢像變術法掏出一隻蝴蝶,淡藍色的蝴蝶扇動着翅膀,想向蘭清兒飛去,“應該是梁殿下幹了什麼,這蝴蝶剛剛還是紫色的,一見到你就恢複了。”
生怕人間的蘭清兒醒來,司夢長話短說道:“殿下還在去我那兒吧,這人多口雜不方便。”
司夢殿裡,蘭清兒喝着溫熱的茶水,心想自己怎麼越來越像梁舟了,喝熱茶的習慣學來了。
“殿下那天聽見梁舟下凡的真正原因後,一氣之下自己也前往凡間了。那時他已經在凡間三千年了。”
“我那時是為了什麼?”
“老身不清楚,但隻知道你那時嘴裡念叨着别死。老身起初還有些疑惑,近日才想明白,您是天地靈氣所孕育,身體裡陰陽兩級平衡。而您常年呆在天宮,陽氣充盈、陰氣空虛,需得在冥界走一遭,但您的肉身是不行了,元帝這般約束您,天帝就想了個法子:把你們二人都趕到人間去,以凡胎入陰。但計劃隻成了一半......”
“一半?”蘭清兒不解,似乎一切都以計劃執行了,沒有任何纰漏才對啊。
司夢微微笑,将往生鎖心所化的蝴蝶拿出來,那蝴蝶徑直飛向了蘭清兒的花钿:“壞就壞在殿下是仙身入凡,下不了冥界,黑白無常不收。就算死了也直接回到天界,過往就像一場夢一樣,醒來了,就消散了。
“我們都以為一切按原計劃進行,但天帝跟我講,你和梁舟已經分不開了,必須得是他為你死時,就說明有一位我們都沒有預料到的人破壞了計劃。”
“于是天帝就擅自下凡,在凡間留下梁殿下必須為你死的信号,再将一縷生魂放入金鳳體内,督促梁舟保護你。”司夢将
蝴蝶收回,“你那日下凡時說,無論......”
“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人群中找到他。他是唯一讓我心動的人,就算死,也死在他身邊吧。”清兒站在人間的大門前,閉上眼,形單影隻地站在那裡,好像一陣風就能把自己吹走,卻又像将根深深埋入泥土的大樹,給身邊人一種與生俱來的安全感。
兩情若是久長是,尤豈在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