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明明說過，我是神，你很愛我。”玩偶亦步亦趨地跟着鄧春榮，“媽媽，你别不要我，我會比她還聽話的，你不是說過，我是鄧貝貝，是你的寶貝嗎？”
“媽媽。”
鄧春榮憤怒地揮開玩偶的手，“不要叫我媽媽，你根本不配。”
玩偶手心變得空蕩蕩的，這讓她第一次感到無措。
“媽媽，我一直記得你的話，考第一名，有禮貌，就是好孩子。我都可以做到。”玩偶咧開嘴，“她不要你，我要你，媽媽。”
“你讓我感到惡心，我隻要我女兒，隻要是我女兒，不管她是不是好孩子，我都愛她。”鄧春榮冷冰冰地看着前方，“不要再跟着我，你根本不是鄧貝貝，也不要再叫這個名字。”
她知道，以前她對貝貝太嚴格了，她已經知道錯了。她現在根本不在乎什麼身外之名，她隻要女兒活着。
玩偶不明白，是她做得不夠好嗎？
二十年前的雨夜，她聽得很清楚，鄧貝貝說，她不想再活了，做人太累了，好像怎麼做，都沒辦法讓所有人都滿意。
既然鄧貝貝不喜歡當人，那就她來。
正好許貝貝也不想活了，能考第一名的人，一定是優秀的靈體。那就讓她來幫許貝貝完成心願，制造一場盛大的死亡，然後，許貝貝的靈體就可以完全歸她了。
她可以讓所以人都滿意。
玩偶站在原地，盯着鄧春榮越來越遠的背影，周身的黑影翻滾，突然如脫離了束縛，一絲一縷地向四周散去。
都是他們的錯，如果不是他們告訴媽媽，媽媽根本不會不要她。
駱明是第一個感覺到不對勁的。
他身後的牆壁突然像是有了生命力，不斷地在他背上滾動，細細低語鑽入他的耳蝸，在他腦海中響起。
“你有什麼願望？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實現，隻要你獻上你的一切。”
這話吓得駱明一個激靈，獻上一切？這是要他的命吧。
他倏地站直身子，往後一看，牆壁上居然籠罩着一層流動的黑霧。
他驚得退了兩步，“這是什麼東西？”
“是，是鄧貝貝，哎，也不是鄧貝貝，是玉佛。”陳湯驚恐地指着走道盡頭的玩偶。
玩偶此刻已經變得和他們變大，甚至還有膨脹的趨勢。
唐可虞忙舉起玉佛，大聲威脅道：”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捏碎它。“
玩偶不為所動，邁着她的雙腿一步一步逼近他們。即便唐可虞劃破了玉佛的一角，玩偶也不過是放慢了步伐，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
照這個趨勢下去，他們可能真的要被她吞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一般選擇。
跑！
四人默契十足，拔腿就往樓下跑。
他們也不敢坐電梯，防止不小心被困在裡面，幾人沿着樓梯以最快的速度往下跑。
樓梯間回蕩着他們急促的喘息聲和腳步聲。
唐可虞還抽出力氣詢問阮璃：“你之前說知道玩偶的伴生能力，那她的伴生能力到底是什麼？”
“幻境。”阮璃喘了口氣，又補充道：“現在可能還要加個吞噬，我猜的。”
現在猜不猜的都不重要了，唐可虞已經能感覺到樓梯開始晃動了，這東西是真的要玩命了。
“不然就摔了玉佛，剛才她們那麼忌憚你，不就是因為玉佛在你手裡。”駱明對這個想法依舊不死心。
唐可虞也開始猶豫，之前鄧春榮說摔碎玉佛，許貝貝也活不了，如果理解為威脅，那現在鄧春榮已經走了，就算他們摔碎玉佛，鄧春榮應該也不會報複他們了。
說不定，玉佛消失後，契約就自動解除了。
“我們可以再撐一撐，等我一會兒。”阮璃莫名有種感覺，這個玉佛不能摔，既然許貝貝和玉佛有契約在，那如果玉佛碎了，許貝貝會不會受到同樣的傷害呢？契約的内容既然他們沒找到線索，那就隻能問問當事人了。
“别聽她廢話，她一個新人，什麼都不懂。”
他們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被黑霧包裹住了，腳下的樓梯，手邊的扶手和牆壁都像是在呼吸的肉團，讓他們感覺在野獸的胃裡掙紮。
他們變得舉步維艱。
“沒有時間了，唐可虞。”駱明氣急敗壞地瞪着她，“你是想死在副本裡嗎？”
不，她不能死。
她願意進入聖靈遊戲，就是為了為她的妹妹尋找一線生機，如果她死了，她妹妹就活不了了。
唐可虞的拇指按住玉佛一端，心跳如擂鼓，腦海中不斷回想着禁書中的信息，她到底有沒有遺漏信息。
突然，她感覺到一隻手握住她的指尖，唐可虞心下一驚，擡頭一看，原來是阮璃。
她松了口氣，幸好不是玩偶追過來了。
“珊珊，把它交給我吧。”
珊珊？唐可虞對上面前人的眼睛，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她，還是阮璃嗎？
“哦，抱歉，應該叫你唐可虞。”許貝貝淺淺一笑，抽出了唐可虞手上的玉佛，“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如就交給我吧。”
唐可虞怔怔地看着許貝貝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樓梯間。
五分鐘後，他們周圍的景象都恢複了正常。
留下的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就這樣解決了嗎？
六樓的走廊裡，玩偶恢複了半人高的身型，手臂上破了一條縫，露出了潔白的棉花。
她的兩顆眼珠子釘在許貝貝身上，“你也要背叛我嗎？”
“你欺騙了我，貝貝。”許貝貝半蹲下身，平視着玩偶的眼睛，“我還沒有死，對嗎？這裡才是真實的世界。”
“早晚都是死，為什麼要關心這些不重要的事情。”玩偶不理解，她們為什麼總在說她欺騙了他們，明明她滿足了他們所有的願望。
媽媽想要女兒，她就當媽媽的女兒。許貝貝想要用死亡來證明她的清白，她就制造一個完美的幻境。
讓她在萬衆矚目中跳下高樓，讓所有學生和老師都為污蔑她而忏悔，許貝貝之前不是已經滿足了嗎？為什麼要反悔？
“所以，原來我還有機會。”
許貝貝突然笑了起來，“我還可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