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侍從點了下自己的喉嚨:“他們這裡和我們可不一樣,人魚的聲音最會迷惑人心。”
阮璃表示明白。
侍從将其他人員都帶離,将空間讓給阮璃和時盛二人。
密閉潮濕的房間裡,隻剩水波輕輕搖蕩的聲音。
阮璃慢慢走近水缸,仔細打量裡面昏睡的人魚。
他有一頭齊腰的黑發,如同雜草般暗淡枯燥,臉白如紙,身上新舊傷痕交錯,銀色的魚尾鱗片斑駁,唯一能看的也就是那張稱得上美麗的臉了。
她剛想伸手碰一下他緊閉着的眼睛,腕部突然被橫插而入的手握住,她疑惑擡眼:“怎麼了?”
“我來。”時盛上前一步:“這水很髒。”
髒嗎?
阮璃看着水缸底部清晰可見的碧綠水草,默了一瞬,在此期間,時盛已經快速拎起人魚的頭發,将他整個頭從水裡拽出,淡淡問道:“要做什麼?”
幸好人魚昏睡着,不然阮璃覺得,他一定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看看他的眼睛,有什麼不一樣。”阮璃看着他的手,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時盛動作貴氣,下手卻延續了剛才的粗暴行徑,他優雅地用兩個手指大力扒開人魚的眼皮,露出渙散的藍瞳。
從表面看,是和人類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看這人魚滿身傷痕,那身體的痛苦并不能讓他流淚,阮璃也沒想用這個方法再去試驗一下。
這次副本她帶了一張吐真卡。
這個用了她十萬人氣币的道具,隻有一張,看着這人魚半死不活的樣子,阮璃思索着值不值得将這張卡牌用在他身上。
萬一他也不知道,那這張卡牌就浪費了。
阮璃揮揮手,讓時盛松開他,噗通一聲響,人魚失去支撐後,又跌回水裡。
水花四濺,驚得阮璃忙退後幾步,防止水滴落到自己身上,她暗暗吸了一口氣,終于忍不住道:“你以後下手,其實可以溫柔一點。”
時盛點了點頭。
見他聽進去了,阮璃也不再多言。
不知是不是時盛的動作加速了人魚的蘇醒,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還毫無意識的人魚發出淺淺的低吟。
阮璃拿出卡牌,等待他完全蘇醒。
很快,人魚的尾巴在水中動了動,緩緩睜開了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如同大海的顔色,美麗而靜谧。
阮璃微微一笑,道:“你好啊。”
人魚似是被這聲音吓到了,瑟縮着沉入水底,隻用一雙眼睛惶恐不安地盯着她。
她又慢慢走到水缸旁,聲音愈發溫柔:“别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
人魚臉側的魚鳍翕動,一雙眼懵懂無措地望着她,就像是童真不知事的孩童。
幾分鐘後,他緩緩将頭冒出水面,張開嘴唇:“真的嗎?”
“對啊。”阮璃手半撐着玻璃,溫聲道:“隻要你給我一滴眼淚,我就會把你放回大海。”
聽聞此話,人魚不僅沒有露出心動的表情,反而又驚恐地沉入水底,仿佛剛才阮璃不是說要他的眼淚,而是要他的命一樣。
看來,友好的方式不管用了。
她微笑地看着他,指尖的卡牌閃爍着藍色的光芒:“告訴我,你怎麼樣才會流淚。”
人魚像是被控制的玩偶,眼睛失去了靈動的光芒,在道具的牽動下,一闆一眼道:“我沒有眼淚。”
阮璃:“那你剛才為什麼害怕?”
“要保護公主,你們是壞人。”
這句話讓阮璃察覺到了突破口,她燦然一笑:“公主身上有人魚淚是嗎?”
“不,沒有。”
出乎阮璃的意料,答案并不是肯定的。
沒有,要保護。
所以,她柔聲道:“隻有公主能流出眼淚,是嗎?”
人魚沒有任何反抗地回道:“是。”
阮璃:“公主在哪裡?怎麼樣才能讓她流淚?”
“不知道。”人魚平聲道:“我不知道。”
看來,這張卡牌的作用僅止于此了,在卡牌的有效期内,她又詢問了一番他的信息。
這個叫泠泠的人魚,是半年前被捕捉的,和他一起被捉上來的,還有他的妹妹。
詢問結束,人魚的眼睛又恢複了神采,那些被吐真卡控制的經過他沒有絲毫記憶,因此他一直保持着警惕和天真的神态。
阮璃沒有再問其他,對身旁的人道:“我們走吧。”
這裡隻剩他一條人魚了,他的妹妹,應該變成飯桌上的佳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