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海神樹面前，他們發現除了附近的海水更冷，它的模樣并沒有發生變化。

沒有人魚敢在夜晚靠近它，就像是一個無法更改的設定，人魚們不知道夜晚的海神樹為什麼恐怖，但卻固執地遵守着這個規則，所以此處隻有他們六人。

他們站在白日呆過的位置看着海神樹，見海神樹一直沒有動靜，寒素有些着急：“咱們就這樣一直等着？”

“不然呢，你去摸一把海神樹試試？”安可道。

“你怎麼不去？”

“我又不急。”

阮璃沒管兩人的争端，她的目光落在海神樹的葉子上，那裡似乎不太對勁。

它的顔色……

她突然蹲下身，大聲道：“小心葉子。”

話音剛落，一道黑霧從她頭上掠過，與此同時，被提醒到的玩家們依着本能看向葉子時，正看到幾道黑霧飛快地向他們襲來。

“什麼鬼。”珂笠一個移身與黑霧擦肩而過。

其他人同樣驚險地躲開向他們襲擊而來的黑霧。

但那黑霧的速度極快，又似乎是鎖定了他們，玩家們身手靈活度明顯不如黑霧，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鸢引就率先被黑霧鑽入體内。

寒素本想拉着鸢引離開這裡，說不定還能将黑霧逼出來，但本還暢通無阻的海水，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截斷。

他們六個人，被困在了裡面，最後沒有一個人逃脫黑霧的攻擊。

阮璃在察覺到以她身體的靈活度絕對躲不過黑霧後，幹脆放棄了掙紮。

黑霧鑽入身體的那一瞬間，她身體的血液仿佛被寒冰凍住，意識在那一瞬間被抽離。

冷。

意識恢複後第一個感覺，除了冷，沒有其他。

阮璃感覺自己此時的狀态十分輕盈，隻是當她想看一下自己的身體時，卻發現她好像變成了一團白霧。

這裡沒有海水，沒有海神樹，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空曠得令人害怕。

她随心所欲地移動着，如同一片缥缈的雲，摸不到邊際，放眼望去，隻有翻湧着的白色濃霧。

隻是那白霧的軌迹，她突然擡頭向上望去。

頭頂上居然有一個細微的圓形洞口。

找到突破口，她不再在裡面繞圈子，猛地向上飄去。

一出洞口，她就撞上一團白霧，看不清實質，所以她也無法分辨這團白霧是誰，她在其他人眼中大概也是一團白霧。

她沒停下，繼續往上飄去。

直到白霧消散，一個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圓形物體出現在她視野裡，隻是一團白霧的她根本來不及刹車，直接撞了上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那圓形物體像是軟質的果凍一般，直接将她吸了進去。

眨眼間的時間，她就進入了圓形物體的内部。

圓形物體内部沒有白霧，明亮，整潔。

各種雪花似的紙片漂浮在空中，她飄到其中一個紙片上空。

【希望阿羽能夠安息。】

阮璃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可能，人魚們說，海神樹能夠實現人們的願望，或者并不是假話。

隻是，這個願望是怎麼來實現的呢？

她開始在這個新的空間裡轉悠。

這裡空無一人，但兩張空着的椅子證明這裡并不是沒有人居住的。

而椅子背後，一本白色封面的書正靜靜漂浮着。

沒有身體的好處就是阮璃需要查看什麼信息時，不再需要用手去打開，而是可以直接鑽進物體裡，那信息就自然而然地進入她的腦海中。

這一本書不過十幾頁紙的内容，大多寫着關于人魚公主的傳承和職責。

【人魚公主銜珠而生，名為人魚珠，成年後，可繼任人魚女皇之位，進入海神樹。】

【人魚公主獲海神之力，造幻境，消災難，庇佑人魚一族。】

【人魚聖女消亡，歸于海神樹。】

【人魚的怨恨會腐蝕海神樹的枝葉。】

【人魚淚可助人魚族化為人形。】

還有最後，關于人魚淚的誕生。

隻是在看到人魚淚的内容時，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麼泠泠在聽到他們想要獲得人魚淚時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的意識從書本中鑽出來，周圍的一切突然如暴風般滾動起來，她又如同一團無法自控的雲霧，被那飓風席卷而走。

直到她看到自己的雙手，阮璃才意識到，她的身體又回來了。

一旁的珂笠和她幾乎同時被吐出來，意識一恢複就對着海神樹咒罵不止。

“什麼情況，把我們吸進去，又把我們吐出來？而且這海神樹真邪門，我遇上了一群黑色的霧，我差點以為要被它們吞了，還好我拼命地逃。”珂笠煩躁地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看到什麼線索啊。”

阮璃心想，那他是挺倒黴。

不多時，其他人也陸續從海神樹中被吐出來。

不需要等阮璃詢問，其他幾人就如倒豆子一般将裡面的所見所聞全吐了出來。

一個人也是遇到了黑霧，而有兩個人則和阮璃的遭遇相同，都是被困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裡。

倒是時盛一直沒有說話，最後，等到其他人都看着他的時候，才慢慢道：“看到了一個白霧，然後飄遠了。”

除了阮璃，其他人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鸢引追問：“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沒動，之後就出來了。”時盛的回答很符合阮璃對他的一慣印象。

原來她從哪個洞裡出來時撞到的白霧就是他啊。

衆人心思各異，隻是不曾說出口，就他和其他人不同，說得也太簡單了些，隻是沒有人站出來提出異議。

“所以，這次誰都沒有線索？是嗎？”寒素道。

“不然明天再來一次？似乎也沒有什麼危險。”安可是沒有遇到黑霧的人，說這話時神态輕松，其他遇到了黑霧的玩家就不太好受，雖然這次是安全出來了，但萬一下次就不一定了。

“我們分開行動。”寒素的語氣堅定：“這樣大家生死自負，免得鬧出矛盾，等兩天後再集合。”

珂笠猶豫地看向阮璃，安可這回也沒有立刻反對。

“可以啊。”阮璃點頭：“大家想法不一樣，強行一起行動也隻會事倍功半。”

寒素倒有些意外這次他們這麼輕易就同意了，不過分開行動是她提的，因此她沒有再說什麼，和鸢引一起離開了。

海神樹前隻剩下四人。

等寒素和鸢引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安可才輕笑一聲，道：“阮璃，得到了什麼線索？這次居然沒直接說。”

阮璃不接茬：“我累了，回去休息吧。”

反正人也跑不掉，安可沒拒絕。

接下來的兩天，阮璃沒去管鸢引和寒素在做什麼，隻帶着時盛出去了兩趟。

珂笠和安可偷偷跟着他們，還沒跟出多遠就被時盛發現了，他問阮璃要不要解決，雖然阮璃不知道他想怎麼解決，但她沒問便直接拒絕了。

隻要影響不到她，沒必要把道具花在和玩家作對上。

眼看着人魚倒計時隻剩下6個小時，為了防止中途有意外，他們必須提前抵達靠近陸地的地方，免得倒計時結束，他們失去人魚在海中自由呼吸的特權後，直接被海水淹死。

但是，安可到現在都沒有從阮璃口中知道那天她到底在海神樹中看到了什麼。

他隻知道她出去兩趟，分别去找了泠泠和雪珠。

泠泠和她的對話他沒聽清，雪珠則是直接沒有出現，安可實在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到了臨走的時間點，他終于忍不住發問：“到岸上你準備怎麼做？咱們現在可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岸上什麼情況，怎麼知道怎麼做呢？”她語調透着遊刃有餘的輕松，如果安可是她信賴的同伴，他此時一定會将心放到肚子裡。

但可惜，阮璃一直防備他。

安可忍着氣吐出一個行字後，又看向一直處于沒心沒肺狀态的珂笠，這個人大概都更受阮璃信任些。

呵，畢竟傻子沒什麼威脅性。

四人與泠泠父母告别後，踏上返程。

三個小時後，他們靠着臨近岸邊的一塊礁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