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僵硬着身體任他揉了揉自己的頭。
這是哥哥,小貓不應該躲。
***
作為一個術式殺手,甚爾聽見别人哭着求饒時,總能想起來自己妹妹的哭聲。
妹妹總是哭。是個愛哭包。
特别小的時候,給她紮好的頭發被扯掉了哭,看見咒靈哭,發現哥哥沒有咒力哭……
長大一點,自己被人欺負憋着不哭,看見哥哥受傷了會哭,以為哥哥死了也哭……
還會說:“哥哥不能跪!我替哥哥跪”,“哥哥别怕我能治好你”,“哥哥不要跟他們低頭”……的傻話。
再後來就是送她上學哭,接她放學也哭,睡覺蜷縮在床上哭,做夢在哭,枕頭總是印出淚痕……
她到底哪來這麼多眼淚。
甚爾頭疼地想,這麼愛哭的妹妹,離開了他就好像活不下去,快要死掉了一樣。
或許把她留在禅院家會好一點嗎。
沒有他在,那些人就不會欺負妹妹了嗎。
不會。再想想家裡那些被父權給洗腦,逆來順受的女人,還是回頭把她也帶走了。
明明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卻能留住他想逃離想自由的腳步。
很煩。
一開始想的是,當了術式殺手,讓人知道有個妹妹在身邊可不行。
妹妹太脆弱了。
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怕她哭起來,自己又不可控地依着她。
“帶妹妹一起好嗎?”
“我會乖的啊,不會添亂……”
“我還可以治愈哥哥……”
“……”
一定會這樣說。
所以,甚爾隻是在走之前說:“去上學吧。”
妹妹要做個普通的小女孩。
***
甚爾給妹妹夾了一個福袋,看到妹妹不尴不尬地沖他露出一個陌生又疏離的笑。
妹妹幹巴巴地憋了一句:“謝謝哥哥。”
非常的客氣。
是應付禅院家那些長輩不鹹不淡的态度。
他以為能獲得一個撲到他懷裡哭泣的妹妹。
以為她會哭着說:“你去哪裡了?為什麼要丢下我?怎麼現在才回來?”
而不是現在,會對波子汽水真誠笑的妹妹,在電話裡含糊不清地對同學說:
“我的哥哥回來看我了……”
飯後,已經懂事獨立的妹妹,垂眼小聲地對他說:
“碗放着等我回來洗吧。跟朋友約好了晚上要出去,哥哥走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他不希望妹妹過度依賴他,希望她離開禅院家能幸福快樂。
但也不是要她變成現在這樣啊。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有這個哥哥,除了一開始的愣怔,其他表現得幾乎像個合格的大人。
哥哥回家,什麼都不問。沒有任何關心,不需要任何解釋,竟然還要跑出去。
他好像還是搞砸了,把妹妹搞丢了。
甚爾在寂靜的房子裡,冷着臉,洗着碗,才意識到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