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放燈?”手機另一頭傳了關鍵時刻出岔子想要捶死對方的聲音,“誰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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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率太低了吧。”
五條悟對着天空無聊地觀望了五分鐘,耐心已經磨到極限了。
身下的木闆一沉。月見反應過來的時候,五條悟已經坐在了她的邊上。
“老師為什麼這麼晚帶我來玩秋千?”月見真心實意地想要問他。
“月見剛從樂岩寺校長那裡出來吧?”五條悟單手搭在秋千鍊上。明明共享着狹小的木闆空間,他偏能坐出王座般的松弛感。
“不确定老爺子說了什麼話,但是帶你散散心總不會出錯。”
月見想了一下,後知後覺地領會了:“老師是以為我被外公責備了嗎?”
“再怎麼痛罵不在場的五條悟也不過瘾,氣呼呼的途中如果正好撞見自己的孫女,說不定會忍不住訓斥兩句。”五條悟想了想,求證道,“老爺子的脾氣,還是有可能的吧。”
“唔……”月見如實回答:“其實我一開始也以為會被外公罵。”
五條悟露出驚訝的表情:“所以是沒有嗎?”
月見搖了搖頭。
不但沒有,還被祝福了。老師你信嗎?
“所以很幸運啦。”
“哇,那是要好好慶祝的事诶。”
他像有了主意似的。突然站起身,擡起一隻手,做出眺望的動作。
月見坐在他身後,什麼也沒看到:“老師,你在看什麼啊?”
“學生們送的禮物。”六眼早早看到了剛升空的三盞彩燈,以及在宿舍樓頂上放完最後一盞燈後、被熊貓扛下去的虎杖同學。
月見目及遠方,沒注意到五條悟忽然摘下墨鏡。蒼瞳映出還未從遠方樹林露出的燈籠骨架,裡面轉動着一架微型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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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發現了!”一群學生尴尬地看着平闆屏幕上,五條悟向他們做出動态招手比“耶”的動作。
“這家夥以為自己是什麼大明星嗎?”真希吐槽道:“這已經算是挑釁了吧。”
“我早就說過,不可能不被五條老師發現的。”角落裡一個事不關己,對八卦毫無敬畏心的聲音飄過來。
“還不是你的貓頭鷹暴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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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操場上。
怎麼還是什麼也沒看到?
月見覺得匪夷所思,她也不知道五條悟對着空蕩蕩的天空比剪刀手是什麼情況。
是老師不正常,還是自己的視力有問題————月見忍不住發出這樣的疑惑。于是她站起身,踮了踮腳仍然張望不到任何異樣。但過了會兒,她注意到樹林另一邊的天空開始暈染成了漸變的淺黃色。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一着急,稀裡糊塗地站上了秋千的木闆。
墊高之後,月見成功看到了第一隻升空的燈盞。很快木闆一晃,重心不穩,她也成功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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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兩秒後的宿舍樓裡傳來了一陣沸騰的尖叫。
“親了!親了!”
“人生照片拍到了!鏡頭拉近點,我要看細節!”
“感覺像是錯位,看不清楚……”
“啊啊啊混蛋熊貓你故意的吧,不要把你的大臉全貼屏幕上啊!看不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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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绯聞中心地帶
身體沒有摔在泥濘的土堆裡,也沒有吃一口草。月見所預想的所有最壞情況都沒有發生。
墜落的趨勢戛然而止,總之是幸運地撞進了一個很結實又溫暖的懷抱裡。
對方擁有第一時間看見周圍狀況,并及時處理的能力 。
左不過是被扶了一下。但一擡臉,鼻尖幾乎就能蹭到他後頸新剃的短發上、下巴也磕在他的肩上————這樣近距離的相處,在三次世界線上都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健康有力的心跳清晰可聞,屬于成年男性的體溫穿透無下限,她依然能細膩地感受到這一切。
如果能一直不放手就好了。
月見從這個短暫懷抱中依依不舍地擡起頭。同一水平面的視線,可以在平日裡觀察不到的角度與他對視。
一抹蒼藍色從鏡片邊緣溢出來,就像冰原裂隙下湧動的極光。
近在咫尺的距離,好像可以肆無忌憚做任何事情。
如果此刻要求五條老師解除無下限對她的作用,他會答應嗎?
如果以回溯作為籌碼,隻是想要在這一次世界線裡讨一點點薄禮,這樣也不可以嗎?
“老師……”奇怪的想法湧現出來,把月見吓了一跳。後知後覺的羞恥感立刻讓她清醒過來。
“一直搖頭幹什麼?”
“老師,我腦袋有點暈。”
不對……在說什麼啊……
“也不是……”
“月見現在能自己跳下來嗎?”
“哦,不好意思……”
***
一縷藍色咒力順着夜風攀上天燈。釘崎的屏幕驟然黑屏一片。
“搞什麼飛機!關鍵時刻給我掉鍊子!”釘崎一拳捶在冒煙的設備上,外殼頓時凹下去半個拳印。
熊貓用毛茸茸的肉墊按住暴走的同伴。
“攝像頭被悟毀掉了吧。”曜石般睿智的瞳孔轉向虎杖,“不過話說回來,剛才悠仁是不是偷偷把鏡頭往前推了五十公分?”
“都說不要靠那麼近了!”
“虎杖,你再去放兩盞!”
“平闆都被你揍碎了啊!”虎杖攤手抗議,“再說大晚上的,要我去哪裡買彩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