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一時怔住了,雖然身上還有一層黑袍,但卻遮不住他的無措。
單娘伸手給了謝驚風一肘子,笑罵道:“就你貧嘴,提你作甚,整日的見不着人。”
說着,單娘又回過頭來向石三介紹謝驚風:“這位是謝驚風,蠱師,你以後若是有什麼蠱蟲這方面的需要,盡管找他便好。”
黑袍人卻沒有立刻接話,目光在單娘和謝驚風身上逡巡,無端顯得有些銳利。
事實證明,果然不可小觑小孩子的敏銳度,石三用孩童特有的清脆聲音向單娘和謝驚風發出了一針見血的質問:“單姐姐,你跟這位哥哥是什麼關系?”
單娘眨巴着眼睛,一時也有些呆愣。她跟謝驚風是到底該是個何種關系,這事兒着實還沒有個定論。
倒是謝驚風語出驚人:“這位可是我最大的債主。”
單娘眼神瞬間危險,言笑晏晏地看向謝驚風,咬字清晰:“債主?”
謝驚風對單娘發出的危險信号似乎毫無所覺,滿不在乎道:“可不是嘛,我這一條命,現在可都欠在單娘手上。若要喊得好聽點,我也是可以改口叫上一句主人的。”
烏木半口茶直接噴了出來,狼狽地收拾着面前的桌子。
莫老默默放下手中的半塊點心,一定是剛剛吃得太急,噎着了。
單娘帶着獰笑,終于忍不住伸手揪住謝驚風腰間的軟肉,順時針狠狠一擰,得到好大一聲痛呼。
“呵。”單娘隻當沒聽見謝驚風的求饒,又揪了一塊肉再擰,嘴上罵道,“叫你嘴貧。”
謝驚風連連讨饒,但究竟跑不出座位去,聲音裡不自覺帶了兩三分委屈,“我哪有,我說的可句句都是實話。我這條命現在可不就是你的了嘛。”
單娘眼神危險:“我說的是這個問題嗎?我問你跟誰學者叫主人的?好事不學,淨學些壞的,嗯?”
謝驚風很是驚詫,隻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明白他們為何有這般大的反應:“蠱樓都這麼叫啊。況且我命都是你的了,叫聲主人有何過錯?而且就烏木那隻小蠱蟲,不也是叫烏木主人嗎?”
這下好了,都不用單娘再出手,烏木手中的茶杯便劈頭向謝驚風砸去。
謝驚風條件反射性地接住了,擡頭一看,才發覺烏木臉上竟也帶上了跟單娘同款的獰笑。他此時就是再心大,也暗覺事情不妙,想要往後溜去,卻被單娘死死按在了位置上。
烏木也不收拾桌子了,忒麻煩,倒不如收拾人來得輕松些。她危險地眯起了眼睛,笑眯眯的看向謝驚風,拳掌相撞,指節發出咯嘣咯嘣的脆響。
烏木左右轉了轉脖子,盯住謝驚風,語氣輕描淡寫:“謝師兄,我說了多少遍了,阿山可是我們師弟。您這是,沒把師妹的話放在心上啊?”
謝驚風汗毛直豎,試圖挽救。
單娘默默将椅子往外挪了挪,将謝驚風孤立出來。莫老更是幹脆,右腿一伸,便将謝驚風利落踢了出去,遠離了桌子,正正是方便動手的位置。
烏木欺身而上,這次沒用刀,但烏木的拳頭也不是好吃的。
謝驚風竭力抵擋,嘴上逞強:“烏師妹,我警告你,你再打我就要還手了。”
“呵。”烏木忙裡抽閑發出聲不屑的嗤笑,輕而易舉鉗制住了謝驚風躍躍欲試的反抗,揍得更狠了些。
單娘恢複了溫和的笑容,慈祥地看向暴揍謝驚風的烏木,嘴上道:“烏谷主莫要累着”。
角落裡傳來謝驚風嗷嗷的叫聲,莫老仍舊笑呵呵地,将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石三拉到了身邊坐着,替他又倒上了一杯茶,仔細叮囑:“小孩子不能喝酒,還是喝茶得好,等你再長上幾歲,我再送你些靈酒。”
石三久違地被當成小孩子對待,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這時便也不去計較角落裡挨打的那位了,乖乖靠着莫老坐了下來,将面具脫了,好生用起點心來。
不過,畢竟離宴會開始已過去了幾個時辰,桌上的點心也隻零碎的剩了些,大都被吃完了,倒不好再招呼客人。單娘便走出門去,喚了店裡的小厮,叫他們幫着去後廚找師傅再做些點心,上些熱菜涼菜,準備待會好好吃上一吃。
烏木将謝驚風暴揍了一頓,打到謝驚風連聲讨饒,好一番承諾說一定記住了師兄師妹師弟的稱呼,才勉強松了手,神清氣爽地一甩頭發,回到了桌旁。
謝驚風搖了搖頭,站起來撣了撣衣服,嘴裡嘟囔着“哪有師妹打師兄的道理,真真是不知尊老愛幼”,一邊在烏木的死亡目光下坦然自若地回了單娘身邊的位置,雲淡風輕地坐下了。
小厮的速度很快,這時已經将飯菜點心都端了上來,于是烏木便也暫且放過了他,等着用飯。
單娘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随着他們自便。
烏木夾了塊豆腐,直直掠過了碗裡的魚——阿山不在的時候,這等麻煩東西她是一律不碰的。
烏木抿了豆腐,味道鮮美,不負萬花樓大廚的手藝。
又等了一會,烏木才朝着吃完了奶饽饽的石三開口:“小友可是能給我們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