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麼驚訝。”單娘昂着頭,眼神睥睨,像個戰無不克的将軍,就跟她的父兄一樣,“重新介紹一下,在下姓單,名燕然,家父單連城。”
柳如瀾的瞳孔瞬間睜大,他閉了閉眼,緩了緩自身難以言表的心情,才端端正正向單燕然施了一禮:“原來是單将軍,失敬。”
“不必。”單娘揮了揮手,“我現在已經不是将軍了,如瀾兄叫我單娘便好。”
但單娘話鋒一轉,沉聲又道:“不過論到應對隐宗的經驗,我比你豐富,所以在錢将軍來此接管指揮戰鬥之前,我希望你能聽我命令,統籌守軍。”
“可以。”柳如瀾捏了捏拳頭,暗暗下了決心,“用兵之道,我不如您,青城守軍,但憑調遣。”
“那便照我說的去做。”單娘望向他,“以最快速度分好隊伍,然後來城牆上集合。”
柳如瀾抱拳離開,親自調兵去了,隻留下一位姓王的副官跟着他們,起個監視和傳話的作用。
單娘目送柳如瀾離開,看向謝驚風、烏木和莫老,歎了口氣,露出個無奈的笑容:“今日怕是要苦戰了,兵力懸殊太大,諸位注意安全。”
烏木笑了笑,回道:“單姐姐說的什麼話,多年不動手怕不是手生了,上戰場嘛,生死自負,單姐姐莫要有壓力。”
單娘看着烏木身上的傷,輕笑了聲,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好。烏谷主才最要保重,戰鬥之後,我等的傷可都還要勞煩谷主醫治。”
烏木朝她露齒一下,暢快淋漓:“自然,戰後的事情都交給我吧。現在,單娘你該下命令了。”
謝驚風笑着點了點頭,莫老擦完了槍也看向她,長風和青岚在周遭安安靜靜地,也等着幾位師父吩咐。
單娘看了眼天空,太陽正從山窩窩裡升起,将青城東邊的天空照的紅彤彤一片。
單娘暢快一笑,時隔三十五年後再次下達了一道新的命令:“上城牆,守城。”
烏木他們盡皆笑了起來,和着清晨的山霧與露水,縱身往青城的城牆趕去。
…………
青城離醫谷所在的雀兒山不遠,大概也就是幾十公裡的距離,隔了十來座山——畢竟雀兒山屬于深山老林的範圍了。
而青城和醫谷所處的這片山脈,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朝鳳山。據傳,朝鳳山之所以叫這名字是因為當年曾有人在這裡親眼目睹過百鳥朝鳳的盛景,故而以此命名。
青城就建立在朝鳳山脈西邊的山谷地帶,三面環山,背靠高聳入雲的鳳鳴山、百鳥山和青鵲山。而青城賴以為生的河流——泗水,則自鳳鳴山而下,由西往東穿過青城。為了蓄水防洪,朝廷在鳳鳴山的山腳,泗水入城處,又修建有一座堤壩,在青城的背後形成了一個人造的小型湖泊。
因而隐宗要攻打青城,隻有西北方向一條通路可走,而那處恰恰是青城的城門,城牆高築,箭塔聳立,真真是易守難攻。幾乎可以想見,一旦開戰,則必然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但就時日而言,南方第一茬的稻米剛剛收割完成,青城的倉庫中正堆積着滿滿的糧食,更逞論青城官府的糧倉中還有前幾年積累下來的幾糧倉的糧食,足夠青城人吃上好幾年。所以消耗戰,青城也是不怕的。
再就援兵來說,靈人司肯定已經通過天機闆向朝廷傳遞情報,以昭陽帝的反應速度,援軍必定已經在路上,一旦被圍,隐宗必然無路可逃。
除非他們能在援軍來之前占領青城,然後憑借青城的天險固守。
但他們憑什麼能有這般信心在短時間内攻下青城呢?
單娘的腦子飛速運轉,短短幾秒之内就在腦子裡把青城的地形圖過了一遍,再将她模拟的守軍位置過上一遍,眉頭緊蹙,思考着破局點。
謝驚風望着在城外二裡地不慌不忙地準備紮營的隐宗衆人,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
他目光死死盯住正在紮營的隐宗衆人,聲音卻穩穩當當傳進了單娘的耳朵:“燕然,如果是你去攻城,不考慮城内損失,不打算據城固守,你覺得用什麼方法最快?”
單娘看向他,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靈光一現,叫她不自覺的瞪大了瞳孔,喉嚨裡嘶啞地發出聲音。
謝驚風卻好像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似的,又像是剛剛的問題隻是在給自己找個樂子一般,自顧自地給出了答案。
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跟單娘一字不差,冷漠的聲音背後藏着不可計數的冤魂。
“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