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娘猛然站起身來。
柳如瀾有些驚愕地看向她,不知自己的安排是否出現了什麼大問題?
單娘目光淩厲,看向柳如瀾,語速極快地朝他道:“烏木呢?”
柳如瀾愣了一瞬,見她突然這般嚴肅,莫名也跟着緊張了起來,立時叫來副官詢問。
單娘将目光從柳如瀾身上移開,轉向那位姓江的副官。
江副官恭敬地抱了抱手:“烏谷主此前曾說去她去百草堂尋找救治城中百姓的法子,想必現在應是在那處。”
單娘聽了“百草堂”三字,不待他們再說,立時便轉身往城中百草堂的方向飛奔而去。
柳如瀾實在脫不開身,又見單娘面色實在難看,心裡不由打起鼓來,面上卻仍舊維持着冷靜,隻朝着江副官吩咐道:“江廉,你跟着單将軍一道,若有事情,聽随單将軍吩咐。”
江廉朝他一抱手,應了,利落牽了馬,循着單娘離開的方向,往百草堂疾馳而去。
…………
卻說當時錢複聽了錢忠的質問,遍不着痕迹地皺了皺了眉,不知他這堂兄為何剛見面便給他們安上了一個擅闖軍營的名頭。
但也可能是錢忠治軍嚴格,畢竟他們來得急,此前也并未通報,嚴厲些也算正常。但錢複想起阿山突然的警惕,也不禁在心裡泛起嘀咕,提起兩三分警惕。
隻是無論如何,這個擅闖軍營的名頭他們是擔待不起的,于是錢複倒也沒說什麼,隻利落地将柳如瀾給他的令牌拿出來,朝錢忠拱手道:“擅闖軍營這罪名太重,錢某擔待不起。我等來此,是奉柳司守之令,請錢将軍帥軍救援青城。”
“救援青城?”錢忠眯了眯眼,眼底晦暗難辨。他沒有下馬,隻是揮了揮手,讓跟在他身後的一位兵士将錢複手上的令牌拿予他看。
這姿态,着實是傲慢極了,即使事情緊急,錢複心裡也生起幾抹不适來,但還是被他強壓了下去,端正将令牌遞了過去:“是。隐宗叛軍突然襲擊青城,還請錢将軍速速發兵解圍。”
錢忠沒接他的話,隻是差人将令牌接過來,仔仔細細地打量着。精鐵制作的令牌上被仔細雕刻了精密繁複的花紋,令牌正中是一個靈字,令牌上流光奕奕,泛着靈力特有的光澤——确實是靈人司的令牌,而且還是靈人司一城的最高長官司守之令。
錢忠眼神暗了暗,将令牌自顧自收了起來,語氣和緩了幾分,對着錢忠道:“既然有令牌,那便不算擅闖軍營。爾等既然說青城有事求援,便先随我等往軍營裡去,将事情細細道明白了,我才好調兵遣兵,帥軍解圍。”
這一番話說得沒有什麼差錯,卻叫錢複心底莫名一突——這是一種人在遇到危險時本能的退避。但他職責在此,避是不可能避的,任前方是何等刀山火海,他也得闖将過去。
錢複略略定了神,卻下意識地隐去了阿山的情況,向錢忠道:“自然當依将軍所言,隻我與我這奴仆的馬匹受了驚,還望将軍能空出匹馬來予我二人。”
錢忠聽他這般說,這才仔細打量了下他兩。隻見阿山一身灰袍短褐,上面還有不少破損劃痕,而錢複衣着雖然繁複華麗些,卻也透着些淩亂,便将将信了他的話,勉強讓手底下的人空出匹馬來讓他二人同騎。
錢複謝過錢忠,心裡有些不太安定,動了動嘴,剛想開口讓錢忠将靈人司的令牌交還于他,卻隻見得錢忠已經将馬跑了起來,遠遠要将他們甩開了。錢複隻好将嘴裡的話全數吞進了肚子裡,自己先上了馬。
阿山看着前面數十位縱馬馳騁的背影,眼睛不自覺地眯了起來,眼白微微泛紅,透露出一股非人的危險感來。但他什麼也沒說,隻繼續裝作瑟縮的樣子,垂着頭,扒着馬毛艱難地上了馬,坐在錢複的身後,瑟瑟發抖的樣子。
錢複耐着性子等阿山上了馬,便雙腿一夾馬腹,“駕”地一聲,驅使着馬趕向遠處的錢忠。
錢忠往後看了一眼,眼底深處是抹不開的陰鸷,他嘴角微勾,諷刺地笑了一聲:“不知死活。”
錢忠旁邊的都是他的心腹,聽見他這話,也低低笑了起來。
駕馬跑在錢忠右手邊的副官左眼眼上有一塊刀疤,這疤是當年替錢忠擋刀留下來的,也因此深得錢忠信任。這人随着錢忠笑完,又往身後輕飄飄瞟了幾眼,眼底是濃郁的鄙夷和憤恨,他向錢忠比了個斬首的手勢,問道:“老大,我們要不要就在這兒做掉他們?”
錢忠看了他一眼,還是搖了搖頭:“讓他先活着吧,不急。”
錢忠既然這般說了,他身旁那人便勉強收回了目光,不屑地哼了聲,眼神陰鸷地跟在錢忠的身後。
錢忠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隻是掂量了下手中靈人司的令牌,略帶愉悅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