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愧是烏谷主。”那首座看她這反應立時笑了起來,倒真像是一位在接待貴客的有禮的主人,“這是城南李記糖鋪的梅花酥,是最近剛出的新品,看來谷主還未吃到啊。”
烏木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梅花酥轉了轉,面色不變,笑道:“看來錢忠治軍也不怎麼樣嘛,這軍營的控制權,到底還是未曾落在過他的手上。”
“呵呵,谷主說笑了。這南山軍的統領可是朝廷任命,有他錢忠什麼事情。”首座又替她斟了一杯茶,向前推了推。
烏木将茶推了回去,搖了搖頭:“不喝了。這茶太膩,這點心又太苦。東西是好東西,隻可惜加了些不三不四的毒藥,壞了味道。”
她以手支頤,閑散地靠在桌邊,神情悠閑地看着他:“首座大人,我等也陪你拖了這麼長時間,總要有些報酬。”
她眯着眼睛笑了起來,藏下了眼中的冷光:“不如,就說說首座大人的謀算吧。”
“哈哈哈哈哈,谷主真是說笑。”那首座也大笑起來,良久,才像是和緩了情緒,将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微笑道,“不過既然谷主想聽,某又恰好有這閑暇功夫,那某給谷主說說也無妨。”
烏木将腿盤了起來,擺出一副要長久坐下去的樣子,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洗耳恭聽。”
………………
夜色濃稠,青城的城牆外堆滿了屍體。
城牆内,副官點清了人數和物資,歎了口氣走進靈人司裡向柳如瀾和單娘彙報。
“柳大人,單大人。”江副官走進大堂,向他們抱了抱拳。
“如何?”柳如瀾終于在書案中擡頭看了他一眼,疲憊地揉了揉眼睛。
“禀報大人,此戰我方陣亡三百五十二人,傷者一千五百六十九人。城内物資尚且還算充足,百姓情緒尚可,毒藥傳播已經被百草堂控制住了,百姓并無太大傷亡。隻是這城内的水源……”江副官鞠躬行禮,還是沒忍住歎了口氣,“現下隻有井水還算安全,隻是光靠井水,難以維持城中百姓和士兵的生計。”
“嗯。”柳如瀾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
水源問題确實是現在青城的燃眉之急。泗水貫穿青城東西,城中居民用水大多依靠泗水,隻有幾處井眼,以備不時之需。
那隐宗也不知用了何種毒,竟能在浩蕩奔湧的泗水河中存續這麼久,一時斷了青城水源,現下還真是個大問題……
柳如瀾敲着桌面,沉眉深思。
“報!”一位兵士匆匆進了靈人司的正堂。
“何事慌張?”柳如瀾放下思緒,看向那位兵士。
那人手上和臉上有好些劃痕,衣服上也沾染着血迹,是剛從城牆上下來的傳令官。他臉上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驚恐,向柳如瀾道:“禀報柳大人,城牆有變。顔知府與單大人特遣我來向大人彙報。”
可能是由于太過緊張和恐懼的緣故,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城牆下的那些屍體,又又……又重新活過來攻打青城了!”
“什麼!”柳如瀾從椅子上驚得跳了起來,雙目圓睜,滿是不可置信之色,“你再說一遍!”
“禀大人,城牆下的屍體又重新活過來了。”
死人複生,這是一件違背天道之事,無論如何,都應當是不可能之事情。
但這傳令官必沒有這般膽子用這等大事诓騙于他,更何況,還是這麼容易拆穿的騙局。
因此,再如何荒謬不經,他柳如瀾也得信,他柳如瀾也得管。
畢竟,朝廷設他們靈人司,允他們皇權特許,就是為了處理這些事情。若真如這人所說,他咬着牙也得上,處理不了也得守到上面的人前來支援。
柳如瀾匆匆抓起衣服,解了馬繩,顧不得不得疾馳的戒令,向城牆飛馳而去。
“顔大人。”單娘站在顔知府旁邊,俯身看向城牆下方。
密密麻麻的屍體擠在城牆之下,有些屍體已經踏着下方屍體的身子往城牆上攀爬而來。
火油,弓箭,滾石從城牆上傾瀉而下,将那些詭異的屍體砸落到最低端,砸成一片片碎屍爛肉,然後成為同類的養料,如同一片地獄場景。
城上的守軍雖然還能守住,但着實已經這詭異的場景吓住,精神上帶着難以消弭的恐懼和疲憊。
這對于青城而言,實在是一個過于糟糕的消息。
“單姑娘。”顔知府幾乎和單娘同時開口,“您可有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