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隔空一挑,劃破麻袋,露出裡面之人。
年輕男子疑似遭受劇烈毆打,以緻面目全非、長相難辨,滿身血污且四肢皆斷。他胸口凹陷,肋骨紮進内髒,堪堪剩最後一口氣,全憑頑強意志強撐着。
失去麻袋遮擋,突然被陽光刺痛雙眼,他隻能閉上雙眸,卻壓不住滿心激動,連人都沒瞧見,拼着最後一口氣向對方求助。
“好心人,求求你,救救我。”
“我不能死,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胥長隐上前,幫忙把麻袋完全剝開,正準備把人搬出來,宴雲舒連忙制止,“他身上骨頭多處斷裂,現在不宜移動,恐傷及内髒。”
她手腕翻轉,一張紅色調解令自動出現在手心,随後飛向那人,鑽入對方額頭。
一道威嚴女聲于言逸塵腦海中蕩開,他眼角流下淚來。
【歡迎來到金牌調解司,吾将賜還你公平與正義。】
調解令即代表金牌調解司,聽到這聲音,無異于神明親臨。
“是首席大人嗎?”言逸塵拼命掙開雙眼,卻完全被淚水糊住,看不明朗,“首席大人,我……我……”
心中壓抑的冤屈憤懑波濤洶湧,終于找到宣洩口,堂堂七尺男兒,哽咽着哭出聲來。
哭着哭着,又“噗”地噴出口鮮血來。
“冷靜些,”宴雲舒雙手撚訣,以靈力為他療傷,“我先給你療傷。”
胥長隐退到一旁,安安靜靜守着,不打擾他們。
靈力入體,宴雲舒将言逸塵那些斷裂的骨頭通通歸回原處,修複破損髒器,鍊接筋脈。
言逸塵身上發出“咔嚓”、“嘎吱”各種聲響,最終受不住這疼,暈厥過去。
凡人身體,需不着多費勁,隻半刻鐘,宴雲舒便将他身上各處歸位。即便如此,仍需好好休養一番。
她與胥長隐二人合力制了擔架,把人擡到附近城池,尋了個客棧,安心靜養。
原本掌櫃的不願讓他們進去,最終躲不過金錢誘惑,松了口,還好心提醒宴雲舒。
“姑娘,你聽我一句勸,行俠仗義是好事,但不該救的人,不能救。”
宴雲舒當下未答話,把人安頓好了,才下樓細細打聽。
她摸出一片金葉子,放在桌面遞過去,“掌櫃的認得他?為何說他不該救?”
掌櫃的望望周圍,見無人注意,才悄悄收下金葉子,壓着聲跟宴雲舒講話:“他呀,叫言逸塵,是個偷奸耍滑、貪名逐利的小人。”
宴雲舒挑挑眉,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他便繼續往下說:“前些日子舉行科舉,他偷偷調換了狀元郎與自己的答卷,試圖蒙混過關,登科入仕。”
“哦?科舉森嚴,他如何能調換答案?”宴雲舒靠在櫃台上,随口問了一句。
“嘿,當然是賄賂朝廷官員。”掌櫃的視線嗔怪,似嫌她單純天真,“你們小姑娘,不懂人心險惡。”
有人來櫃台結賬,掌櫃的立刻噤聲,腆着笑臉送走客人,“客官慢走,下次再來啊。”
待旁邊無人,他才繼續同宴雲舒講,“後來,放榜那天,即将入宮面聖之時,真正的狀元郎當衆告發他。攝政王當即下令,将他亂棍打死了。”
“原來如此。”宴雲舒點點頭,一副豁然開朗模樣。
掌櫃的頗為欣慰,以為她聽進去勸告,提點道:“如今紫金國攝政王隻手遮天,誰若得罪了他,那是非死即殘呀,你可趕緊把那無賴丢回亂葬崗去吧。”
宴雲舒笑笑,敷衍點頭,“多謝掌櫃的提醒。”
話雖如此,她對那些話是全然不信,若掌櫃的所言非虛,言逸塵不可能求得動她。
他們說的話,胥長隐在二樓欄杆處聽得一清二楚。鑒于穆也的前車之鑒,他這次完全沒質疑宴雲舒是否救錯人。
“啾啾啾~”
“小白蛟,拿錢來。”
“啾!”
離開亂葬崗,緩過神來,熾焰鹫和小麒麟又叽叽喳喳,鬧着要解饞了。
胥長隐揣着錢袋,領着它倆從街頭吃到巷尾,遇到确實美味的,還不忘給宴雲舒帶些回去。
瞧它們吃得歡,連胥長隐都慶幸宴雲舒不缺錢,否則還真養不起這倆小祖宗。
這些日子陽光好,宴雲舒老愛靠在窗邊打盹兒,偶爾熾焰鹫和小麒麟吃得撐了,也趴在她身旁犯困。
宴雲舒瞥一眼小麒麟,打趣道:“你現在越來越像個人了,還會犯困。”
小麒麟輕哼一聲,懶得搭理。
如此悠閑時光,過了三日,言逸塵總算身體大好,恢複神智,清醒過來。
得益于往生樹尖刺神奇效果,他如今身上傷已大好。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到處尋找宴雲舒。
屋内四處不見人影,言逸塵險些以為自己隻是做了個夢,并未見到什麼首席大人,希望落空,徑直從雲端跌落,窗邊卻響起說話聲。
胥長隐趴在窗戶邊,輕聲問:“若眼下桑清書來尋你,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