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雲舒“唰”地站起身,木凳在地面摩擦發出刺耳聲音,“我先走了。”
話音落,她身影已消失不見,甚至沒來得及交代去向。
司蘭雪在旁邊瞥見一眼,隐隐猜到什麼,心生不妙,跟着站起身。
“怎麼?難道宗裡出事兒了?”司啟晟雙頰微紅,有些醺醺然。
所有人同時朝她望過來,司蘭雪隻得搖搖頭,重新坐下。
尚且不知發生何事,還是不要引起恐慌的好。
再睜開眼,宴雲舒已身處檀龍山,濃烈血腥氣夾雜着淡淡妖氣和騷臭撲面而來,熏得她皺起眉。
月黑風高,目光所及之處,地面三三兩兩躺着天玄宗弟子。有的已經一命嗚呼,有的還剩口氣,苟延殘喘,無一例外的是,個個都身受重傷。
血液相彙,聚在一個個淺窪裡,足有半指深。
明顯有什麼人,趁他們不在,襲擊了天玄宗。
激烈的打鬥痕迹從山門一路往上,四處殘肢斷臂、血肉橫飛,一片鮮紅。
宴雲舒心下一緊,順着追過去。
迅速掠過校場、大殿、小路,天玄宗弟子們屍體越發的多。她本以為兇手是來救戴靜芳,卻發現痕迹指向其他方向。
“啧啧啧,”小麒麟砸吧着嘴,感慨着:“真殘暴哇。”
宴雲舒沖進慕雲苑,聽見後山隐約傳來打鬥聲,立刻雙手掐訣趕過去。
樹木掩映間,後山空地上,胥長隐、錦瑤、汐茉、柳詩钰四人,被其餘天玄宗弟子重重包圍,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對方以多欺少,又都是天玄宗弟子,胥長隐他們束手束腳不敢下死手,個個身上都帶了不少傷。
宴雲舒翻身而入,拔出長虹祭月劍,輕輕一掃,那些弟子們全都被劍氣震開,噼裡啪啦摔倒在地,發出“哎喲”痛呼聲。
“小姐!你終于回來了!”汐茉帶着哭腔,撲到宴雲舒懷裡,委屈極了。
宴雲舒擡手輕拍着她後背,視線掃過其餘幾人,最後落在胥長隐身上,“發生何事,他們為何攻擊你們?”
得虧這些日子修行大有進益,胥長隐才隻受些皮外傷。他張開嘴,卻無從開口,沉默搖了搖頭。
打了好半天,胥長隐甚至不知為何被攻擊,當真不知如何解釋。
摔倒在地的天玄宗弟子們緩過神,紛紛爬起來,舉着劍大聲斥責宴雲舒。
“宴雲舒!你這個害人精,瞧你幹的好事!”
“師父早說過,異類都是禍害,你偏要留下他!如今闖下彌天大禍,看你怎麼跟師父交代。”
“殺人償命,今日無論如何必須把胥長隐處死!”
“對!把他處死!”
“把他處死!”
“宴雲舒,他是你帶回來的,你必須親手解決他。你若還固執己見,非要包庇他,别怪我們不客氣。”
……
衆人七嘴八舌,逼宴雲舒當場将胥長隐處死,給大家一個交代,吵得她心煩。
“都閉嘴。”宴雲舒冷冷環視一圈,強大威壓之下,弟子們不甘不願噤聲。四周安靜下來之後,她轉向柳詩钰,“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說,是胥公子無緣無故暴起傷人,殺了好多天玄宗弟子,他們要他償命。”
柳詩钰将所見所聞如實相告,神色凝重,“我當時聽見動靜趕出去時,跟兇手交過手,他的确跟胥公子生得一模一樣。大家都是追着兇手,一路沖進慕雲苑的。”
聞言,小麒麟從上而下睨着胥長隐,語氣嘲諷,“我早說過,他總會有傷人的一天,你偏不信。這下好了,那麼多人死在他手裡,看你怎麼辦。”
“我沒有!他們不是我殺的!”胥長隐眸中恐慌,急急望向宴雲舒,“我一直在後山修行,哪兒都沒去過,是他們突然沖上來,二話不說就對我動手,我實在沒辦法才還手的。”
他清楚記得,宴雲舒說過,若他敢害人,一定親手處置他。
況且,這還是天玄宗,宴雲舒的宗門,胥長隐哪敢傷人。他緊張望着宴雲舒,生怕她不相信自己。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熾焰鹫十分憤怒,啾啾叫着飛過來解釋,一翅膀将小麒麟從宴雲舒頭上呼下去,“啾啾啾啾,啾啾!”
小麒麟滾落在地,身上沾了好幾片樹葉。
“胥長隐今日一直在後山?”宴雲舒心下一沉,問柳詩钰:“你确定你之前交手的那個兇手當真是他?”
檀龍山後山再往後是懸崖絕壁,與山門并不相通,想從山門而入,必先下山。
若胥長隐當真暴起傷人,當從天玄宗内部發作,而非多此一舉,下山之後再從山門開始,這完全不合乎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