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夜深人靜。
郁渡抱着被子和枕頭,站到了蕭亦白的床前。
他看了眼蕭亦白的神色,确定對方并沒有太惱怒之後,才歡天喜地地把被子放到了人家的床上。
蕭亦白沒什麼反應,徑自去沖澡,等他出來時,發現郁渡人不見了。
他皺了下眉,拿起手機找人,不料門口傳來敲門聲。
“咔哒”一聲房門打開,熟悉的苦橙香撲面而來。
郁渡也是剛洗完澡的樣子,套着一件松垮的純白睡衣,隻簡單扣了幾顆扣子,露出一小片胸膛。
他頭發吹得半幹,發尾還有些濕漉漉的,水珠沿着發梢滴落,從頸間滑到鎖骨處。
蕭亦白的視線順着水珠下移,喉結滾動一下,旋即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他忽略掉郁渡上挑的眉梢,轉身走向床邊:“早點睡吧。”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我睡相不好,你……”
“我知道啊。”郁渡聳聳肩。
*
關燈後屋内一片漆黑,蕭亦白背對着郁渡,閉上眼努力入睡。然而在靜谧的氛圍裡,連微弱都呼吸都被放大。
蕭亦白很快就後悔一時沖動,答應了郁渡搬來暫睡一晚的無理要求。
他的心髒砰砰直跳,身後的熱源不可忽視,平穩的呼吸聲也格外清晰,好像郁渡摟着他似的。就連沐浴露的香氣也怎麼都散不掉似的,一個勁往他這邊飄。
蕭亦白對人家本就心思不純,這會兒更是備受折磨。
甚至想幹脆把人踹下去得了。
蕭亦白又往裡面靠了靠,貼上冰涼的牆面,竭力忽視身後的人。
一隻手卻忽然搭在他肩上,郁渡的聲音響起,有幾分遲疑:“牆太涼——”
郁渡話還沒說完,蕭亦白就迅速找補:“天氣太熱。”
郁渡:“……”
他剛剛還在擔心22°空調開一整晚會不會太冷,這麼一看蕭亦白還是身強體壯。
他扯了扯唇角。
郁渡的手離開,肩膀上的熱源消失,蕭亦白松下一口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總算扛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過了一個小時。
郁渡也開始後悔。
他愈發堅信熬夜時人會沖動,不然他怎麼想出這麼蠢的點子,在兩人關系依舊尴尬的時期和人家睡一張床,不能談心也不能碰,徹底陷入尴尬境地,純折磨。
更要命的是——
蕭亦白晚上睡覺是真的不老實,他一會兒踹人一會兒抱人。
郁渡垂眸,看着自己的右邊胳膊,被蕭亦白抱在懷裡當靠枕。
借着窗簾縫隙裡透進來的一縷月光,郁渡細細地看着蕭亦白的睡顔。
男生睡着時比平常都乖巧,發絲柔軟垂落,薄唇微微張開,平穩的吐息落在他的胳膊上,長而密的眼睫輕輕顫動,應當是做夢了。
郁渡斂着眸子,思緒飄遠,忽的記起蕭亦白剛入隊的情景來。
那時他已經打了一年的比賽,正值隊伍裡的中單轉會,BG的教練就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一個小屁孩,說是要直接上首發。
郁渡相當不屑。
這新人又被安排來暫時跟他一起睡,更是沒什麼好臉色。
那時候BG條件不好,隊員們都是兩三個人一間宿舍,隻有郁渡的房間是最小的單人間。
郁渡不爽,卻沒想到蕭亦白态度更差。
他還沒開口,蕭亦白就率先出聲:“别跟我說話,我自閉症。”
郁渡:“……”
那時的Also比現在冷酷多了,臭着張臉誰都不理,像個孤僻的叛逆少年。
兩人都不是很情願地躺在一張床上,開始還泾渭分明,直到蕭亦白睡熟後,“砰”的一腳把郁渡踹到了地上,轉而自己霸占了整張床。
那時郁渡還是少爺脾氣,竟忍氣吞聲地在地闆上湊合了一晚。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蕭亦白對于郁渡殘存了一絲良心上的不安。
第二天,郁渡就成了唯一一個蕭亦白主動搭話的對象。
兩人之間的關系也迅速拉近。
想到這裡,郁渡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正想着,身旁的蕭亦白動了動,柔軟的發絲蹭到郁渡的胳膊,無意識地往郁渡懷裡鑽了鑽,貼到了他的胸膛上。
郁渡呼吸一窒。
他生怕自己不規律的心跳将蕭亦白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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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起,蕭亦白早早來到訓練室。
他頂着一腦袋雞窩頭,腳步沉重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戀和清風比他來得還早,已經雙排了兩局,手感正熱。
小戀拿下三殺赢得遊戲,一扒頭看見了蕭亦白的狀态,眼睛一轉,樂呵呵地關切詢問:“咋了我蕭寶,昨晚有狐狸精爬床?”
蕭亦白動作遲滞了一瞬。
随後無聲地看了他一眼:“笑屁?你有經驗?”
感受到強烈的殺氣,小戀龇着的牙一下收了回去。
他嚴肅地給自己找補:“拿了三殺不能讓我高興高興?”
蕭亦白重新垂下頭,不搭理他。
“昨晚睡得不好?”郁渡微啞的聲音驟然響起。
清爽的薄荷香氣從身後襲來蕭亦白下意識回頭,就看見郁渡正站在他身後。
大概是剛洗完漱,郁渡身上還帶着清爽的薄荷香氣,熟稔地用手背貼了下蕭亦白的側臉。
他的手背冰涼,帶着濕潤的觸感,冰得蕭亦白一個激靈。
“别弄。”蕭亦白下意識擡手攥住郁渡的指尖,又立馬放開,轉過了頭去。
郁渡:“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