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鎮定地擰開瓶蓋喝水，随口問道：“你還看這些東西。”
郁渡語調上揚：“不是啊，這是我畫的。”
“咳！”
蕭亦白差點被水嗆死。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郁渡好幾眼，還是忍不住懷疑：“你會畫畫？”
郁渡一笑：“以前被我家長逼着學的。”
“誰會畫畫？”前面坐着的紅崽接話道，“閑着沒事兒給咱畫畫戰隊海報。”
旁邊的趙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滾！我這麼貴的選手給你畫海報？”
兩人沒理會趙哥和紅崽，郁渡又翻出幾張他的大作，蕭亦白全都眼熟。
他眼皮直跳。
蕭亦白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再三确認一番，終于不可思議地接受了郁渡好像就是畫手“TA怎麼還不扯證”的事實。
還是覺得很魔幻。
這家夥掉馬怎麼沒前搖啊？心血來潮就直接告訴他了？那郁渡知道自己小号好友裡有他麼？如果不知道還好，如果知道的話……
蕭亦白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沒敢想象那尴尬場面。
他抿着唇，低頭擺弄手機，打算直接把小号注銷。
結果郁渡下一句話給他幹沉默了——
“我那天看你還保存了來着，是不是被我的畫工折服了？”
蕭亦白手一抖，手機直接摔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落在郁渡腳邊。
他唇角噙着不懷好意的笑，語氣卻無辜：“诶？怎麼了？”
蕭亦白趕忙彎腰去撿手機，不料郁渡動作比他更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趕在他之前拿到了手機。
郁渡的視線落到蕭亦白的手機屏幕上，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蕭亦白硬着頭皮開口：“偶然間刷到的……還我！”
他往郁渡的方向傾身，伸手去夠手機。
“這也太偶然了吧，”郁渡稍稍後仰，有一下沒一下地吊着蕭亦白，同時慢悠悠地說，“這些同人圖我從來沒外傳過，都隻發給過一個人，就是那個什麼cp超話裡的那個——”
“诶，你不磕，應該不知道亂碼老師。”
蕭亦白的身形頓住了。
他的臉“騰”的一下熱了起來。
卻還嘴硬道：“确實不知道，把手機還我！”
蕭亦白此刻左手撐着郁渡的大腿，膝蓋半跪在車座上，伸着右手去拿自己的手機，沒成想郁渡的腿輕輕一偏，蕭亦白就直接重心不穩，摔向了郁渡懷裡。
“砰”、“砰”。
蕭亦白心跳驟然加速。
他踉跄了一下，顧及着郁渡剛做完艾灸的右手，慌忙想爬起來，卻又被郁渡按了回去——
郁渡右臂環住蕭亦白的後腰，兩個人貼得極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有力的心跳。
蕭亦白的鼻尖撞到了郁渡鎖骨上，他擡起頭，眼裡帶着點兒生理性的淚水，眉頭緊皺，嘴卻不落下風：“你有病？”
郁渡悶笑，低頭後一瞬不瞬地看着蕭亦白。
他盯了蕭亦白的眼尾良久，看着他眸子裡那點瑩潤的水光，旋即目光下移，落到他的微張唇瓣上。
郁渡勾了勾唇角，他往後傾倒，微微仰起脖頸，喉結滾動了一下。
看起來相當性感。
隻可惜說出的話實在是不中聽：“你心跳好快……心虛了？”
蕭亦白一哽：“你他媽——”
“為什麼磕我跟你的cp，還硬要避嫌？”郁渡在蕭亦白耳邊輕聲道。
蕭亦白下意識反駁：“我随便看看，而且，是你——你先……”
他的聲音忽然頓住，垂下眼皮：“你先疏遠我的。”
郁渡斂起笑意。
他輕聲開口：“抱歉。”
蕭亦白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似的，眼睫重重顫了幾下。
然而郁渡依然沒有繼續說什麼。
蕭亦白等了幾秒，随後從郁渡身上起來，也不要手機了，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兩人在車廂最後面，趙哥和紅崽都塞着耳機看劇，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
蕭亦白長長呼出一口氣，閉上眼不再說話了。
郁渡把手機塞到蕭亦白的兜裡，然後碰了碰他的胳膊。
大概是開了空調的緣故，郁渡的指尖有些冰涼。
蕭亦白在心底歎了口氣。
他這才反應過來，郁渡這是終于忍不住了。
難為郁渡得過且過了這麼長時間。
從轉會期到現在，比起最避嫌的那一年，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已經正常了許多，無論是遊戲裡還是生活中，都隐隐有回到最開始時的樣子。
不過蕭亦白很清楚，這不過是他們潛意識裡，想要用表面融洽甚至親密的關系把一些問題徹底掩蓋住而已。
顯然，郁渡也清楚。
他突然來這麼一出，無非是想把事情說明白了。
這樣最好不過了。
蕭亦白心想。
反正從一開始他就決定了，不管郁渡跟BG達成過什麼交易，他都不會生郁渡的氣。
畢竟不管是什麼交易，郁渡也是為了讓他能順利轉會。
蕭亦白還不至于到不知好歹的地步——
他這樣想着，衣服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幾下。
蕭亦白掀開眼皮，暫時忽略了身邊那個欲言又止的男人，轉手掏出手機。
居然是lin發來的消息。
蕭亦白一邊疑惑自己居然沒把這人拉黑，一邊點開兩人的對話框。
對面連發了四條消息：
［BG. lin：我不希望在三個月後的國際賽選拔名單裡看見你。］
［BG. lin：否則聯盟就會知道郁渡違規，你覺得他會被禁賽多久？］
［BG. lin：不過你們現在勢同水火，這點兒把柄好像威脅不到你。］
蕭亦白一路看下來，眼皮狠狠一跳，心底起了不好的預感。
身旁的郁渡似乎有所察覺，他觀察着蕭亦白的臉色：“怎麼了？”
蕭亦白沒理他，直接點開了最下面的視頻。
畫面是漆黑的，隻有聲音清晰地流出來——
是郁渡疲倦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條件？”
郁渡的臉色倏地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