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拉不知所措得躲在菲利普·斯特文中士身後發抖：“我沒有說謊，他剛才滿身是血躺在地上……我害怕……逃走了……”
勞拉的狗阿達是隻金毛，勞拉和傑夫·巴克利船長同居後，兩人共同飼養阿達。
阿達是人工繁殖的狗，它并不完全繼承家犬基因，它植入了芯片，具有部分機器人功能，絕對聽從指令。
在45世紀狗變成了極少數人的寵物，成為特權的象征。
過去随處可見的貓狗也在人為幹預、資本運作下變得稀有。
傑夫·巴克利船長似乎很喜歡狗，所以與其說阿達是勞拉的狗不如說是傑夫·巴克利船長飼養的狗。
它吐着舌頭圍繞勞拉打轉，又靠近菲利普·斯特文友好地搖尾巴。
“你能把經過告訴我嗎？”
“我在18：00的時候回到家，傑夫在和阿達玩，我們吃了晚飯，聊了會天。這個時候大概20：30……”
“聽着沒有什麼特别之處。你為什麼把他捅了？”
“我……不知道，我腦子很亂，什麼都記不清了……我一想到他是外星人，很緊張，我不是叛徒，菲利普！我愛迪賽尼斯，真的！我的腦子裡亂做一團。”
“是誰告訴你，傑夫的事？”
勞拉扶着自己的腦袋隻顧哭泣：“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停頓了一下問：“是文博嗎？表姐，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
“你出門是幾點？”
“我不清楚……大概……22：54左右……”
“你捅了他幾次？”
“對不起，我記不清了。”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彎下腰，撫摸着阿達頭頂金色的毛發，又站起身。
他皺着眉頭走進勞拉的卧室，尋找蛛絲馬迹。
卧室内擺放了一張圓形的白色大床、床的正對面是金色的機器書架，一直連接屋頂，機器書架前是一張紫檀木書桌，桌子放着黃銅和紫水晶制成的地球儀，紫檀木圈椅上搭了一件純紫色睡裙。桌子右側站着戴頭盔的古銅色機器人，由于年代久遠，機器人已經不能使用，被勞拉當做了裝飾品。
菲利普·斯特文走出卧室，轉向客廳，他走到勞拉的鋼琴，翻開琴蓋，他脫掉右手上的一隻手套，五指放在鋼琴上随意地彈奏。
“彈得好極了！”站在一邊的霍爾說。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轉過身看了一眼霍爾，霍爾的外表近似于人類，它有一對橄榄綠色的眼睛，柔軟的黑色頭發極為細緻的二八分開，它常年穿着黑色的高領針織衫和黑色西褲、黑色羊皮皮鞋，勞拉為它在衣櫥裡備了10套相同的衣裝供它換洗。
勞拉喜歡音樂，卻不會彈琴，她買下霍爾為她彈奏鋼琴，不光為了聆聽美妙的樂曲，也為了打發時間，陪伴她度過無數個無聊的日日夜夜。
“晚上22：54以後，你見到除勞拉以外的人沒有？”菲利普·斯特文中士盤問。
霍爾低下頭。
“聲音？”
霍爾緩慢地搖頭。
“沒有聽見？”
“是的，先生。”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戴上手套扭頭望向勞拉。
“我們來的時候，狗沒有叫吧？”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問。
“沒有。”勞拉搖搖頭，她神魂未定，一隻手扶在另一隻胳膊上盯着地面發愣。
沙發旁仰面躺着勞拉的機器女仆，電機挂在電線上被人拽到體外。
勞拉的女機器人與人搏鬥過程中，被強制性切斷了電源，手法狠辣且精準，不像是普通人幹的。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又看了一眼癱瘓的女機器人，他檢查了一會兒，說：“你的機器人比狗有用，當然有些除外。”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懷疑霍爾，他打量他幾次，暫時沒有找到它出賣主人的證據。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蹲下身子，目光貼在地闆上，地闆上确實沒有血迹，他摘下左手上的白手套，拂過地闆，手指上帶有未幹的潮氣。
有人來過現場，重新整理了它。
當時在場的不止一個人，菲利普·斯特文中士不認為受重傷的人能将現場處理得幹幹淨淨。
他蹲視地面，要把地底也給挖出來一樣。
半晌，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才回過身望向臉色蒼白的勞拉。
“就算被處理了還是有痕迹的。”菲利普·斯特文中士輕蔑地說。
他又站起身，走到床邊說：“我需要魯米諾、氫氧化鉀和雙氧水和噴壺。擦掉的血迹會通過氧化反應再次重現。大約那個人也沒想到，人們想掩埋真相，時間總有辦法讓人知道。”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說了半天，發現勞拉沒有動，他轉過身溫和地道歉：“對不起，我忘記了一般人不會配備這些東西。你沒事吧？我看見你臉色蒼白。”
“我很好。現在我也冷靜不少。他死了嗎？”勞拉說到“死”字禁不住發抖，菲利普·斯特文中士無從知曉勞拉是不希望那個男人死，還是被殺了人的恐懼占據全身，令她無法平靜。
或者是其中一樣，也或者兩者都有。
于是，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故意和他的表姐說:“他大概沒有死。從室内環境看仿佛和常态一樣，很顯然他并不想引起别人的懷疑。如果我猜測得沒錯，他的同夥把他接走了，并且擦掉了血漬。”
他說這番話是希望能安表姐的心。
勞拉不是個膽怯的人，她經曆過生死，除非她的情感被摧垮，才會表現出與平時不一樣的脆弱。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能理解勞拉的心情，他和勞拉都是一樣都是感情脆弱的人，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外冷内熱，他陷入情感糾葛中，也會出現感性的一面。
他審視勞拉，期待她的答案。
勞拉閉上雙眼深呼吸，她随意紮了個馬尾，頭頂上的碎發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