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請呂西安·巴布和他妻子春琴的是鹿丹堡的金森元帥的妻子,那名個子嬌小、快活的夫人。
化名呂西安·巴布的隆貝爾上校擡起胳膊,讓他的妻子“春琴”戴着手套的右手臂輕柔地搭在他的胳膊上,姿态娴雅地走進宴會廳。
在宴會上隆貝爾上校遇見了久違的菲利普·斯特文少尉,他警惕得往後退。
隆貝爾上校害怕與菲利普·斯特文少尉近距離接觸,他曾經以傑夫·巴克利船長的身份接近他的表姐勞拉。
他也曾與菲利普·斯特文少尉打過照面,他害怕被他認出來,像現在這樣的危險他不是沒有考慮過。
再見故人,心情的複雜度連他自己都難以用語言表達。
菲利普·斯特文少尉被一群人圍着,目光一直和口稱是他追随者的人們重合,他彬彬有禮,說話的樣子優雅端正,與隆貝爾上校記憶中的他沒有差别。
隆貝爾上校靠近人群隐藏住自己一半的身體,生怕被他認出來。
時間會吞沒記憶,隆貝爾上校看淡了過去種種往事。
他聽說國防部長先生有意栽培菲利普·斯特文少尉,現在他看到情形,确實與傳說的一樣。
他掂起雙腳,半個身子擠出了人群,雖然樣子不大文雅,可眼下他也顧不得了。
他是名訓練有素的軍人,天不怕地不怕,他說不上自己的心為何在此刻變得膽怯,甚至不斷向後後退。
他想起自己做了手術,他的臉、身材和他的聲音都變了,沒有誰可以輕易的認出他。
可他還是低下頭走出了大廳,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灰色手帕,揩去額頭上沁出的汗珠,他站在陽台上不安地來回走動。
鹿丹堡,地球人精英聚集的地方,将在幾天内再次受到重創。
他走到對開的玻璃門前,冷漠地望着大廳裡拉着大提琴和小提琴,吹奏黑管的樂隊們,他們沉浸在和平帶來的歲月靜好裡。
他名義上的妻子可卡葉秋站在大廳裡,它手裡端着圓形的香槟酒杯,目光赤裸裸地盯在迪賽尼斯的美男子菲利普·斯特文少尉的臉上,白軍裝很能襯托出他的俊美。可卡葉秋喝了一口酒,本就野性的她在酒精的魅惑下更加大膽。
美麗的可卡葉秋傲慢地昂起頭,耳朵上的金耳環打在一起發出脆耳的聲音,她穿過人群走到菲利普·斯特文少尉面前,輕佻得附在他耳邊和他說悄悄話,它與他肩膀挨着肩膀,似乎不顧及他人的目光,以及可能出現的流言蜚語。
菲利普·斯特文少尉的臉上罩着一層寒霜,他把頭側向一邊,身子偏離了可卡葉秋的肩膀。菲利普·斯特文少尉不喜歡可卡葉秋的冒犯,他用肢體婉拒了可卡葉秋的追求。
菲利普·斯特文少尉被可卡葉秋纏住了手腳,他不喜歡與女人勾搭一起,他的心中有了洛倫茲·李上尉,任何一個出格的行為都會被他視為不忠。
隆貝爾上校此次前來,不是為了無病呻吟,也不是要追尋舊愛。可卡葉秋也不是真的要挑逗菲利普·斯特文少尉,他們帶着破壞迪賽尼斯安全系統的任務來參加金森元帥的宴會。
待到宴會中場,宴席上的賓客喝得頭昏腦漲,趴倒一側,也有的雙手攤開,昏睡中她們輕搖手中的扇子,年輕的紳士們正在熱火朝天地談論迪賽尼斯的明天,談論外星人對地球人的入侵。
可卡葉秋離開菲利普·斯特文少尉,朝另一名官員夫人走去。
“我最親愛的春琴,我正在想你呢!”那名官員夫人抱住可卡葉秋說。
“快别想我了,我可是個性格惡劣的人。”可卡葉秋說。
那名夫人笑了:“你愛菲利普·斯特文少尉吧?”
“愛?”可卡葉秋輕蔑地笑了。
那名夫人說道:“前些日子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紅色拱橋架在銀白的湖面上,來來去去的撐傘女子穿着各種顔色的舊式長裙,裙裾抵到腳尖,她們從橋上走過,男人們穿着黑色、灰色的長袍,梳着背頭與她們并排而行。回憶場景,好似一幅畫,若問哪裡美?卻想不出一點細節,更不知道如何去描繪。我以為自己也是其中一個,夢裡五光十色,我成為夢中人。現在想不起所有的情節,唯獨夢裡頭的裙子我沒有忘記。”
可卡葉秋啟開朱唇說:“夫人,你說說,我可以試着畫出來,可以一起做花裙子。”
“一起?”夫人的臉色變得不好看。
鹿丹堡的友誼向來虛假。
可卡葉秋甜美地笑着:“是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