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琳默默聽着,像是理解又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伊芙的肩膀,說道:“所以你隻是遵循了家族教育帶給你的烙印而已,出生不能改變,我明白的,不要過分苛責自己。”
伊芙:“……”
沉默回蕩在二人之間,卡琳想得沒錯,說出這一切的确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伊芙的心裡壓力,隻是沉默許久後,伊芙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就算如此,與家族無關,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作為高階法師,我判斷失誤,沒有意識到所謂的聯弱勝強,在過往發生的事件中,能響應埃德蒙家号召的,其實大部分都來自人類法師中最強大的幾大家族和勢力團夥,比如蒙格家、凱恩家,甚至是衰敗前的懷特家。”
“面對其他種族的強敵,人類的确弱小,但聯合在一塊能夠抗敵,除了團結的力量之外,個人強勁的實力也根本不容忽視。強強才能更強,可你看我呢,下釜熔金洞的衆人個人實力本就不算太強,更不要說他們或多或少還受了傷,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是什麼聯弱勝強,而是弱上加弱,完全的錯誤!”
伊芙閉上眼忍不住直搖頭:“如此簡單的形勢判斷失誤,才會造成這麼慘痛的結果,我……我真的愧對高階法師的名稱,卡琳……我……我怎麼會如此愚蠢?第一次害死了我們的老師,第二次又害死了我的學生……”
“首先,”卡琳忍不住糾正道:“梅奈特還沒死,不要說喪氣話,你要是真有作為她老師的自覺,現在就給我收起你那些張牙舞爪的小情緒,我可以允許你再難過一天,但第二天你必須恢複正常,和我一起尋找喚醒梅奈特的方法。”
“第二,伊芙請容許我說一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
“……什麼?”伊芙有些怔愣地看向卡琳。
“你果然是埃德蒙家的人,你們埃德蒙家的人總是那麼高傲,覺得自己能解決一切問題,又或者我換個說法,覺得所有的問題都該被你們知曉,該被你們解決。”
望着伊芙逐漸睜大的雙眼,卡琳繼續道:“艾格基斯突然出現,還擁有三個龍靈,它的處理等級就算是交到崔凡克,也一樣會掀起腥風血雨,那幫老家夥怕是拿出一個月也想不出個好的解決辦法,這樣史無前例的超高危級突發事件,在你口中,居然就變成了‘如此簡單的形勢’,伊芙埃德蒙啊,伊芙埃德蒙,真不知你是聰明還是愚蠢。”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最多再給你一天。”
說完,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卡琳便準備起身再調配一輪的黃金火山灰粉,梅奈特身體的爆活來的又猛又快,為了盡可能地護住梅奈特所剩不多的生命能量,卡琳幾乎是掐着秒在計算換藥時間。
一旁的伊芙整張臉都被垂下來的頭發遮擋住了,看不清表情,但卡琳知道,她已經沒事了,接下來隻需等她恢複,她們就可以……
然而,就在卡琳在心中快速敲定着接下來的行動安排之時,“砰”的一聲巨響,維恩符文工坊的大門被撞開了。
工坊内的學生絕不會做出如此粗魯的行為,意識到可能有外來入侵者,卡琳和伊芙同時對視一眼,對大門封鎖失效這件事都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如此來勢洶洶,看來對方并非等閑之輩。
隻是馬上就到了梅奈特的換藥時間,卡琳無法離開,那麼處理這件事的擔子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伊芙頭上。雖說還是有些擔心伊芙的狀态,但卡琳畢竟與伊芙相處了這麼多年,知道她絕不是那種會因為個人問題而不顧大局之人,因此便隻是簡單地囑托了幾句後,就低頭認真配藥去了。
而伊芙這邊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當她重新站起身時,臉上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沉穩和冷靜。前廳那邊傳來的動靜不小,梅奈特這邊需要靜養,伊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三步并作兩步快速朝前廳趕去。
隻是,等伊芙剛繞回到前廳,還沒從樓上往下走幾步之時,正廳中央那抹熟悉的紫紅色就宛如一記棒槌一般,狠狠地敲在了伊芙的心上。
“……這就是維恩家的工坊?”金和黎茨站在正廳中央,忍不住四處打量起來,“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确實。”黎茨走到一旁的牆邊,伸手摸了一把,“磚牆與木制的結構,看起來磨損很嚴重啊,真是沒想到這種工藝居然還有人在使用,不過……”
他語氣一頓,重新看向金,聳了聳肩,一副十分理解的表情繼續道:“倒是和這裡鄉下的風景挺般配的,就……嗯……你明白吧,那話怎麼說來着,很田園?”
“哈哈哈哈!”聽了黎茨的話,金忍不住大笑起來,“你說得沒錯,偶爾看看這種田園風光,倒也挺新奇的。”
“你們說什麼呢!”
從剛才開始就因金和黎茨的突然闖入而被吓得躲在了一旁的幾名學生,此時卻也是再聽不下去了,其中一名長得最高大的男生忍不住漲紅了臉,沖兩人喊道:“你們到底是誰?!這,這裡不歡迎你們,你們……你們趕緊滾出去!”
或許是從沒被人這麼對待過,金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許驚訝,但很快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了那個男生,仿佛他是什麼稀有物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