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漫無目的地掃過一個個實體樣本，棗巳波突然停下腳步——

“诶？……”

櫻春樹聞聲看去：“你認識那孩子嗎？”

“……”棗巳波緩步靠近那個密封的透明容器，仔細觀察躺在裡面的少年，“是他……”

“巳波？”

“……見過，但我不認識他。櫻先生，【天使機器人】不是全人造實體嗎？為什麼會有……”

櫻春樹解釋：“除此之外，還會招募志願者做活體實驗。”

“活體……”

“他是我從鷹匡那邊接手過來的，因為不符合鷹匡的研制效果，被他放棄了。”

“放棄？！”棗巳波睜大眼睛，“意思是培養到一半就丢掉了嗎？！”

“巳波，不要激動。”

“……”棗巳波攥緊手指，“抱歉……”

櫻春樹輕歎一口氣：“原本按照簽訂的條款，中止實驗的志願者接收賠償金後就會被清除記憶，重新回歸正常生活。”

“……”

“但這孩子想成為正式機器人的意願很強烈，也許是因為他是個孤兒，非常迫切地想要和某人建立親密關系。”

“孤兒？……”棗巳波唇齒輕顫。

那天來到自己身邊，溫熱得像太陽一樣的少年，居然……

“我還在糾結……”

“櫻先生，繼續實驗吧。”

“巳波？”

“等他正式成為【天使機器人】，我想做他的使用者。”棗巳波擡手放在容器表面，隔着透明屏障撫摸少年稚嫩的臉，“讓我來做他的【某人】好了……”

實驗繼續進行，櫻春樹最終成功将亥清悠研制完畢。

啟動他的那個夜晚，棗巳波把少年抱到後院的小花園，漂亮的雙人秋千上。

他親吻少年的唇，然後看着他緩緩睜開眼睛。

“我的名字是亥清悠，很高興成為你的【天使機器人】。”

啊，看來你果然不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了。

沒關系。

棗巳波勾起嘴角。

從今天開始你的每一天都屬于我。

擁有他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因為工作繁忙，棗巳波基本都把少年放在家裡，他私心也不想讓對方外出接觸其他人事，像厭煩自己心愛的玩偶被弄髒一樣。

有一天傍晚，棗巳波比行程提早回家，推門就看見亥清悠趴在窗台上，好奇地盯着落日。

“……”

酒紅色的夕陽照在他清俊的臉上，棗巳波第一次心軟了。

“真的嗎？！我可以去看巳波拍戲？！”

“嗯，但是不要到處亂跑哦。”

“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

“亥清現在的年紀，的确還是孩子呢。”

“哼……”

也是在那一天，片場發生了爆炸事故，灼熱的火光中，棗巳波看見撲身護住自己的少年。

他的身體明明還很瘦弱，硬生生擋下了全部傷害。

棗巳波面對平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眼淚一滴一滴從呆滞的臉上落下。

“櫻先生……求求你，救他……”

“巳波，我可以救他，但從此以後他不可以再做【天使機器人】。”

“……”

“他會恢複人類的記憶，回到屬于他原本的生活裡。”

“……不，那樣他會恨我吧。”

“為什麼？……巳波？”

櫻春樹發現亥清悠在實驗室裡失蹤時并不意外，他看着被删除的監控記錄淡淡歎了口氣。

“巳波，沒關系的哦。這樣做不對，但我會允許你做。”

亥清悠被櫻春樹修複得十有八九了，隻要再改裝壞掉的處理器就能重新啟動。

先前的任何記憶都會被單獨抽取儲存，重新啟動之後他又會再次認識自己。

棗巳波在心中重複完一切，看着躺在床上安靜沉睡的少年。然後起身在他身上抽打——

細碎的淤青和傷痕，嗯，足夠了。

他抱着男孩來到目的地，輕輕将他放下。

擡頭看了看月雲了的門牌，棗巳波揚起嘴角。

“接下來就要麻煩你了，了先生，你是絕對不會辜負我的期望的。”